新帝登基，年号为天和，一路行至长安，林师常有听闻。 曲商秋自顾自，继续道：“除了长安城，我哪处都去得，没有人会知道我的过往，也没有人指给我要冒着生命危险的任务……” 林师与她只见过两面，两次皆为兵戈相向，也并不相熟，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出言为她解惑，只好坐在一旁。他没有开那壶酒，而是搁置在身边，也没有看曲商秋，而是盯着院中的那坛香坛。 好在曲商秋并没有期待他能回答些什么，她静了片刻，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对林师说：“我是不是还从未告知于你，我叫什么名字？” “我名为曲商秋。”曲商秋折了支木枝，沾着酒水在房瓦上写写画画，一边道，“这是周大人赐给我的名字，我想，也许你只听说过小曲儿，但那只是在平康坊中藏匿时使用的。” “我并不理解大人在做些什么，唯一认定的，便是要做他手中的一把刀。”她大概是太久没有同人好好说过话了，此时逮到一个能相谈的，便忍不住多说了些，“他有很多把刀，但刀没用，他还是输了。” 曲商秋道：“离王篡位，王宪知被离王从牢狱中放出来时，大人便输了，我们没有机会了，只能遣散了手下和家臣，我是那是时……便自由了。” 置身于京城，浮沉于官场，每走一步都是险棋，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那个带着贴面具的周明持亦是如此。 成功化解了么……？林师对此不置可否，若是师父没有冒着毒发的风险贸然出关救他，也许他今日便不会坐在这里，有这样一番交谈。 林师垂下头，静了须臾，轻声道：“我拿不准，他是否愿意见我……” 也许曲商秋意识到了自己提了些不该提的话，于是很看气氛地闭上了嘴，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将最后一口酒倒入口子，扁扁嘴，看向林师，指了指他手中那坛酒。 曲商秋没有接，她反问：“不喝？” 曲商秋反手一推，她问：“接下来呢？你打算去哪？” 他顿了少顷，见曲商秋望着他，眼神中能看得出些许期待，于是轻叹一声，开口问道：“你呢……”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站起身，没有再犹豫，纵身一跃，跳下观顶，尔后抬头，向林师挥挥手，扬声道：“后会有期。” 林师目送着她的背影走远，直到消失在官道的漫漫长路之上，再之后，他从袖中摸出一纸信封，看了一眼放在身侧的酒坛，站起身，亦跃下观顶，牵了马，踏上了往北的官道。 …… 他于此并未感到惊讶，也大致能猜到他留下的那封信，理当是师妹先发现的，大概是她甫一瞧见，便马不停蹄地寻着他的方向赶来了。 从前下山游历，分别往往要比半年光景久得多，但却皆不若此时的失而复得。 林师摸摸她的头，柔和道：“回了鹤鸣山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