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叶语安一扔剑,抢了师父手里的茶猛灌一口。林师紧了紧身上被剑气挫了下摆,有些残破的氅衣,见叶语安重整完又要提剑,笑道:“不来了,你这伤不到我,耍起无赖来就偏偏挑我衣下摆割,再打下去我冬日里没有厚衣服穿了。” “喂,你个小妮子把我当什么了!”身后师父拿小木条戳戳她,“抢了你师父的茶,去给你师父再泡一壶去!” “我当年捡的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都这么有精神,好啊,好。” 林师站在那儿沉默了一会:“师父不老。” 但林师张了张口,到底也没再深问,师父为何会别了旧友,割了理想,带满腹经纶与一身武艺,在这十几年的时光中,独自一人在这深山里,带着他们两个长大。 师父也不准备说。 雪还在下。 人总要往前看的。 龙夷城自西行一千三百里,便是玉门。 入城时已是晚上了,城外高悬的灯笼被风吹的左摇右摆的,不过步履迈进城中,风便顷刻减弱了许多,应是被那城墙当去了九分。路上没有什么人影,即使边城不像长安那般有严格的宵禁,这大风天的夜里,也鲜少有人出门了。 “不打紧。”刘景珉瞧着一副不像是有事在身的样子,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他本就是跟着来游山玩水的,林师腹诽。 林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过去,一栋房子的窗里透出幽幽的灯光,勉强照出匾额上客栈二字。 刘景珉将几枚铜板扔在柜上,要了间上房,等放好了行李,喘了口气,林师坐在床边,想道:“方才那老板娘看上去是本地人,像是见多识广的,不妨去问问她,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林师下了楼,那位女子还坐在柜台前嗑瓜子,听见动静,她抬起头,见林师顺着木楼梯下来,笑问:“客官有什么需要么?” 老板娘收起了待客的笑容,拿古怪的眼神斜眼瞧了他一瞥,低下头拨弄了下算盘,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气反问:“长安来的?” 按照常理来说,被问到的人若是反问,都应该是问一句“玉门城里的墓?”,而不是对着林师那一句礼节性的自报家门反问一句“长安来的?”。 她这副模样,教人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林师和刘景珉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想:“不会是家黑店,要宰客罢” 说不动,就只好离去了。 林师环顾四周,又看向窗外,对他的推断表示认同:“她分明是知道些什么的,但并不愿提起。” “我猜两者皆有。”刘景珉摸摸下巴,又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妨事,明一早去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总有知道,又愿意告诉我们的。” “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