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珉抱臂一转身,身后马尾一扫:“你说它是道观,可是里面没有神像,也没有贡品。这又叫什么道观?” 于是迈步往香坛子那边走,探着头随意瞧了瞧。 断了的步摇。 可别人不识得,他却认得清清楚楚,这步摇上细细刻的,分分明是宫廷纹样! 后宫嫔妃不允私自出宫,更别言到这偏僻地方。可近几任皇帝皆后宫不丰,现日在位的更是无所出,他也从未听说过哪个妃子被发落至此。 文若公主。 第一面乃先帝尚在,他年纪尚小,父亲还在世,与父亲入京前去拜见时。那日他跟在父亲身后,踏着深宫里的落雪,见两个小姑娘捧着马球从旁跑过,平整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可她又为什么会到这里,被挟持?她是否还活着,几年不在长安,如今朝中又发生了什么? 这两人突然都愣愣的,把一旁的周大吓得不轻。 “别叫。”刘景珉蹙着眉轻斥,回身跨步,见林师面色不佳,朝他面前挥挥手:“长兮?” 他衣袖下的手握了松,松了握。尔后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周大的小臂:“无碍,不过是想了些事情。” “走啊。”刘景珉挑眉,神态自若地看着林师,好像刚刚望着香坛错愕的不是他似的,“那什子半仙说不定就藏在里头,正好抓了。” “你说这里有座墓,你知是谁的?” “那便先去镇子上问问罢。”林师摸摸周大的头,“离得这样近,兴许镇子上有老人知道这墓的入口。况且”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才继续道:“这道观着实古怪,到底不可带着小孩子涉险。” 刘景珉看向林师,似笑非笑:“你也觉得古怪?”他没有深问,一摊手,“好罢,听长兮的,先去镇子上看看。” 明明几个时辰前在长安城墙下,天高云阔,远处连绵青山还映得那样清晰。 林师笑着同他挥手告别,直到他消失在巷角。 “这里离康家别院只有不到七里路。”刘景珉深吸一口气,“没有人管他们?” 这是座供达官贵族享乐的庄子,里头温泉汤池满着,美人娇贵奉着,酒肉享着,轿子抬着,马车拉着,在这京城里的王孙贵胄们,有谁没去过那康家别院,那便是妄来了城,妄做了官。 “周大。”林师望着那孩子远去的方向,喃喃道:“他也是这里的,我原以为他是住在城里,同早晨那群孩子一样的。” “老人家。”林师蹲下身来,“冒昧一问,您可知乌远镇外的道观下,是何人之墓?” 林师倒也完全不嫌,就顺着蹲下来,正要问他为何,却被顺着衣袖紧紧拽住了手。 林师吓了一跳,想抽回手,可那老者的力气大得古怪,他又使不得劲,只能任凭那手上的老茧磨得他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