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桌有人哈哈笑他,“老孟真是读书人啊哈哈哈哈,现在来留着那种书卷气。” 孟清红着个脸,朝后面轻斥了两句。刘景珉背手看向林师,微挑眉,意思是看他的主意。 夜色以至,初夏微风拂过,吹散了京中的热气;繁星缀于夜幕,随风闪烁。倘若还在山中,林师定会趁着此刻冥神打坐,听竹林沙沙作响与鸟鸣雀啼;若是再早些,师父未闭关,师妹也还未下山时,师父会在院中沏上一壶好茶,坐在他那老得不成样子的藤条椅上,叹上一句:“何乐哉!” 刘景珉此时换了一身行头,换下白日里那身金线暗纹的招摇行头,着了一身黑衣。可趁着光一瞧,依然有隐隐灵光之感,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二人站住一处门房前,有些用旧的灯笼忽闪忽闪的,院墙甚至没有一人高,探头一瞧,便能瞧见院里的模样。 林师自小便听师父念叨长安城是个礼数颇为繁琐的地方,他人院内不可乱瞧,他为难地看着一旁跃跃欲试的刘景珉,便是有些犹豫:“如此拜访,可是有些唐突?” 院子并不狭小,但有些破败,院中枯枝堆积,草木旺盛,似乎是很久未有人打扫了,有股湿霉气。院中屋子亮着灯,里面传来饭菜的香味,和有人走动的声音。刘景珉同林师对视一眼,扇了扇折扇,高声:“敢问孟公子在?” 入门一张桌,桌上是色香味俱全的小炒,四周家具不多,孟清看着二人,有些尴尬道:“寒舍简陋,让二位见笑了。” 孟清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人客套间也不忘贬低一下朝官,林师瞧了刘景珉一眼,心中无奈。 桌上有清甜小酒,炖鸡香而不柴,青菜清而不寡淡,虽比不上京中名厨,但只要入口一品,便知是花了心思做的。 “白日里听说公子二人在打听天文道的事。”孟清斟了酒,“我正巧知道一些。虽说我提过坊间流传,天文道和十年前一役有关,但其实天文道这个组织,许多寻常百姓是不知道的,更别提那一场西北仗了。我是凑巧家中表叔曾在朝廷任职,二东子是从张半仙那里听一嘴听来的,张半仙,就不知从何得知了。”孟清干笑两声,“大概是夜观天象罢。” 孟清靠在椅背上,双腿相叠,十指收拢,有点正襟危坐的意思:“我知道的倒也不多,只知天文道原本是一个朝廷组织,常人不知它是何时被建立的,听说它集结了天子信任的文臣,武将,以及郎中与江湖势力,曾是天子维持四方势力稳定的左膀右臂。” 他又追问:“你之前说的那场仗,未载入史册,又是为何?” 刘景珉心中一紧,预感涌上心头,他捏紧杯子:“无意冒犯,我还有一事要问,你表叔知道他死因么。” 刘景珉挑眉,捏着酒杯若有所思,看不出情绪:“节哀。” 刘景珉突然觉察到,自聊到这些事,身边这位已经很久未说话了。 林师手一抖,筷子夹住的小菜掉到桌上,他蓦地回过神:“啊,没什么。” “我在听,莫要取笑我。”林师有些嗔怒似地看了眼他,见刘景珉盯着自己,又无奈一笑;而后捏着酒杯,抬起头看向孟清:“我有一事,不知孟公子是否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