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担心今晚自己的清白。”---幻姬:“……”) “也是该担心。窀” 幻姬淡淡莞尔,“睿智如帝尊难道会不晓得我的言下之意么。” “如此说来,似有些理。”幻姬表情很真诚,承认千离老了,“既然如此,我不妨将话说得明白些,尊老爱幼是每一个年轻人应该具备的美德。” “不晓得帝尊可还记得我的年纪?” 待给两人斟酒的神侍退到一旁之后,幻姬才开始继续说话。 听完幻姬的话,千离愣了下,像是不认识她一般的将她定定的看了片刻,眼底的光芒变亮许多,表情似笑非笑的。 “你要温柔点。”千离声音缓缓的,轻轻的,竟似还带了一点点祈求的味道,“你知道的,我第一次,会紧张。” 没想到时隔五十万年他还是一如当年般的不要脸,‘第一次’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难不成之前跟她发生的那些都是梦里的幻象吗?她连……他居然还能说他是第一次。但,修得菩提道果出来的幻姬再不是遇事面上平静内心翻腾的她,她如今是内外皆静。这点儿言语上的功夫对来她来说,完全不算事。 “为何?” 千离嘴角坏坏的勾起,“看来在你的心里我懂的东西不少。” 余光看到大殿里不少的神祖们看着他们,也因为他一直坐在她的身边,那些想喝她一起喝酒的天神们不敢走近,幻姬觉得有必要劝退千离。 “我觉得你好像在嫌弃我。” “听闻到哪儿都不被待见的人是可耻的。” 某人以为某人会拉住自己,最起码会出声挽留,没想到直到他走开,她都没出声,只是看着他走出大殿。 河古和麒麟贴到一块儿,小声的说话。 “可能。” “你还想看什么?这么多人,有事也得在深更半夜发生。” “你以为小离离现在的心里能比我更纯洁吗?” 星华人缘不错,宴上聊得甚欢。河古则嫌麻烦懒得动,待在位子上慢慢喝着酒,放松自己的心神,不去想诸多让他烦恼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北古天里那个最让他头疼的人。以前想到她,肝疼,火气大。现在想起她,全身疼,肝火更大,八字不对盘,也不知道他的世界里怎么冒出一个这样的女人。单那个平时最活跃的人,到哪儿都能玩得开的家伙,帝和麒麟,在千离出大殿之后不久跟着也出去了。 “姗洱?” 麒麟挑眉,知道他本名的神仙不多,尤其是年岁稍轻点的一类,几乎没人知道他叫帝和,她的年纪不会很大,竟然还能晓得他这一点,真是不错。 “不是帝尊说的。” 麒麟笑笑,走开了,三步之后回头看着姗洱,“有空一起喝杯茶,如何?” “不想?” 麒麟笑,“不喝茶喝酒也行。本尊很好说话的,入乡随俗,你喝什么我喝什么。” 等麒麟走近千离,看到他在玩的东西时,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掌能呼死千军万马的帝尊大人,他竟然在玩蚂蚁。 千离目光放在顺着竹竿朝上爬的蚂蚁身上,道,“她没说不要我。” “她没说不要我。”,若是自己再说什么风凉话,只怕他手里的竹竿就要来戳他的眼睛了。但是,身为好兄弟,他必须告诉他真相,不能让他在自我假设里沉迷,从而迷失了自己。 “所以?” “所以……”麒麟的目光下移,看到蚂蚁要爬到千离的手上了,连忙道,“蚂蚁蚂蚁,要亲吻你的手了。” “所以我觉得你没必要心情不好。” 麒麟继续道,“你有你的执着和深情,幻姬有她的责任和无奈,别太固执了,累的是自己。” 千离的声音很轻。或许他们几个觉得他现身天外天是为了急着和她再续情缘,只有他自己知道,非也。他从来都不否认自己对幻姬的渴望,他是真的很想拥有她,让她在千辰宫里为后,每日陪伴在他的身边。可他又不是嫩头小神仙,岂会不知道尊神或者神姬的责任,她要担负的东西,从他看上她第一天就知道,他早知她有一天会登顶封冠,俯视天地。只是,没想到会是在经历了诸多痛苦之后,让她的孤寂登顶之路显得有点悲凉。在别人的崇敬和笑容里,他和她的心底更多的是劫后的淡定与平静。 幻姬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犯错,同样的错误,在别人身上能小惩小戒过去,而她必须承受几倍甚至上百倍的惩罚。一如,半魂烬墟的屠杀,她付出的就是被天谴封沉一万二千年。别人是唏嘘她头脑一时混沌变得残忍,只有他恨天道给她的惩处太重,她积下的福果难道还不够抵消她的所作所为吗? 于是,他来了。 五十万年前无量祖师接她去无量世界修菩提道果,任何人都不知道他曾去过无量世界,可惜没有寻到她。那种失望和恐惧只有他自己懂,他害怕沉睡醒来的自己是孤独生活在世间,害怕她再五十万年前的救他中散尽了异世仙灵。没有人比他更在意她的性命,他最低的奢求是,她活着。 总算上天待他不薄,她不仅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而且还没有忘记他,更让他觉得很高兴的,他们还能心情愉快的聊天,她还敢调侃他,会胆大得戏耍他。 也只有她懂。 千离反问麒麟,“为何不能?” 有些事,想多了头疼,想通了,心疼。当无可奈何的故事里牵扯到的是自己心中之人,不管自己怎么做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时,会发现原本胆大的自己变得很胆小,变得不是自己。只因,哪怕是神,都害怕一个词,后悔。 “后面的人,会带回千辰宫吗?” “姗洱。” “你看到他走了?” 大宴一直到深夜。 星华和河古最后离开。 “小姬姬你真是坏呀,五十万年都没有一点儿消息,真是让我担心坏了。”河古笑着逗幻姬,“你不知道你的河古哥哥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吗?你老就不来找我玩,我会以为你死了,说不定半夜做梦会被你吓到。而且,你一点预兆都没有的回来,我会被你美得晕过去。” 幻姬轻轻的笑了,“虽然你的话与众不同,但我还是从中听到了赞美,谢谢御尊。” “御尊是想说,我变得很厚脸皮的自恋了吧。” “看来御尊很有经验。” 千小离,你是不是把你的功力传给了你女人,变了一个人好吗,不能被揶揄调xi到了。 “幻姬。” “你知道他今日会来吗?” 星华笑了下,点头。 星华语调轻松的说道,“没什么。走,喝酒去。” 娲皇宫后园。 看到天空里的月亮倒映在园中湖心小亭的水边,幻姬脚步轻轻的走过去,从岸边到小亭里,有一段蜿蜒的小水桥,她小时候很喜欢跑在上面,听到脚步踩着桥面的声音,哒哒哒的,很清脆,像是脚下生出一首乐曲。如今再走,孤身一人,缓缓的,无声无响。 幻姬慢慢的坐下,静静的望着湖水,波光在凉风的吹拂下晃动,水中的月亮也跟着荡漾起来。曾记得,有很多次,她睡在湖中的小船里忘记了回房,是神侍抱着她回宫。有一天,她以为又是神侍抱着她,想开神侍的玩笑,小动作做完之后才发现是女娲娘娘亲自到后宫里来看她。她永远记得娘娘看着她时的笑容,仁慈,柔软,美好得一塌糊涂。许多人对她说,她的笑容是他们见过最美的,她觉得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到过娘娘的笑容,娘娘发自内心的笑容,才是天地间最完美的笑。 等了一会儿,不见千离来,幻姬广袖拂过,身前的小桌上出现一把凤尾九弦琴。与其他九弦琴的不同的是,她这把琴不算真正的九弦琴,在第一根和第九根琴弦的下面,各隐藏了一根极细的琴弦,事实上,这把琴有诗意根琴弦。 ap/p纤手起弦。 似朔风吹雪般的一段乐曲后,幻姬放缓抚琴的手,琴音如细雨吻桐,悠悠点心。湖面上飘着悠长灵透的琴声,声音更是扶花拂柳,朝后园各个角落飘开。正当她打算挑高琴音的时候,忽然一只手从她的身后伸出,手指修长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微凉的手指扣着她的指,将她欲挑高的琴音完美转平,幽幽的琴音从他们的指下传出来,莫名间,她的心在熟悉的气息里变得尤为安宁。 月下亭中,那是他第一次听她抚琴,也是她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他的琴艺精湛到她诧异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