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桉挺害怕见医生的。一想到医生,就会不由自主联想到牙医。一想到牙医,就会想到洗牙水的味道。想到机器吱吱的声音。想到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在自己的牙齿上,来回工作的声音,还有那股子糊味。想到那年,医学和科技都没那么发达的时候,补牙用的材料的味道。还有,因为不知道,自己对麻药不敏感,在有痛的情况下,被硬薅一颗牙的疼痛经历。因为又联想到牙医了,本来还能吃两口的草料,现在简直难以下咽。陈庭桉拿了一盒酸奶,无糖的,比她的命还酸,喝一口,能酸倒一排牙。这么一对比,草料还挺好吃的,起码不酸。想家的第一万八千次。想回家吃好吃的,吃妈咪做的薄荷炸排骨。“到时候,让两位阿姨,住家里吧,你们也方便些。那边有好几个空屋子。就住…”陈庭桉指着空屋子,突然来了句:“准备一个屋子,还是两个?”“什么意思?”陈庭桉换了个说法,“她们两个人,平时睡在一个屋吗?”“当然啊。”花如是觉得奇怪,问:“结婚了,不就是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吗?”“分开睡也可以啊,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结婚之后,必须睡在同一张床上,同一个屋里。”“话是这么说…但这样有点奇怪…分开睡,不会导致一些问题吗?比如说,出轨什么的…”陈庭桉说:“我个人认为,出轨这件事,与分不分开睡没关系。忠于婚姻的人,一个睡南极,一个睡北极,都不会出轨。不忠于婚姻的人,给他和他老婆,用绳子捆一块,他都能想办法出轨。”花如是思考了几分钟,然后说:“分开睡,应该是没那么爱吧?”陈庭桉说:“我觉得,足够爱,也需要有一定私人空间吧,随时黏糊在一起…嗐,反正这事,也没有固定答案,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May,如果你以后恋爱了,结婚了,会和对方分开睡吗?”这还是花如是,第一次用陈老师以外的称呼。陈庭桉在信上说,花如是可以用任何自己喜欢的称呼,也可以用陈庭桉的英文名,May。陈庭桉说:“我更喜欢同房不同床,有点距离,但又没那么远。”陈庭桉接受不了,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关系再好也不行。偶尔一次两次,还能接受,时间长了就受不了了。可能像花如是说的,不能接受睡在一张床上的话,就是没那么爱。花如是问:“都睡同一屋了,睡在一张床上,不也一样吗?”陈庭桉说:“不一样,旁边是空气,和旁边是大活人,感觉是不一样的。”陈庭桉小时候,父母生意时好时坏,坏的时候,连房子都租不起,只能住在单位杂物间。有好长时间,陈庭桉都是和父母睡在一起的。父母要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就会在她旁边,明目张胆地进行,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她委婉地提出过,希望父母能避着她点,结果后来她父母反而变本加厉,更加明目张胆起来。她生物学母亲说:“屋子一共就这么大,我们往哪儿避?再说,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们为什么要避。这觉你能睡就睡,睡不着就滚去拍戏,我还没嫌你碍眼,你倒是嫌这嫌那了。”读四年级的时候,陈庭桉父母搬到了花城,生意也稳定了下来。陈庭桉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但是,她父母把门拆了,方便随时监视她的举动,就连卫生间的门,都是没有锁的。有一次,陈庭桉在卫生间里换衣服,结果她生物学父亲,直接推门进来了,还看了她换衣服的全过程。陈庭桉跑去和她生物学母亲说这件事,但人家就一句:“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矫情个什么劲?你小时候,他还给你换过尿布,给你洗过澡,那时候怎么没见你矫情?”所以,陈庭桉搬出去,单独住了。那时候,陈庭桉也才十岁多点。陈庭桉无数次想,自己怎么就不是个孤儿呢?后来,陈庭桉被温珂的妈咪,接到了家里。陈庭桉才感受到,正常家庭是什么样的。原来,别人家的门都是有锁的呀。原来,别人家的家长,进孩子屋之前,都是会敲门的呀。原来,别人家的家长,会把孩子,当成一个平等的人。这些年,在妈咪的治愈下,陈庭桉的心理创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没完全好。同屋不同床,是她能接受的,最大限度的亲密。花如是说:“她们说,想小年夜来,元宵节之后回家,要住将近一个月呢。”“好,我知道了。”陈庭桉指着一个朝南的屋子说:“就让阿姨住那屋吧。”那个屋子,和花如是的屋子挨得近,和陈庭桉的屋子离得远,基本属于,天各一边,平时互相打扰不着。花如是的家长,来之后,一直没怎么见过陈庭桉,除了演出的时候。因为邻近年底,陈庭桉每天都特别忙,早出晚归,就差睡在办公室了。中间,还去上了两个春晚,一连好几天都不在家。这也是,她让花如是家长,来家里住的主要原因。反正也不怎么能见到面,双方都不尴尬。大家复工之后,陈庭桉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书房,忙工作的事。这天半夜,陈庭桉忙完工作,感觉有点饿,就一个人坐在客厅吃草。只开了个小灯,边吃边看番剧。看得认真,连花如是的妈咪,什么时候,从卧室里出来的,都不知道。“怎么不开大灯?”陈庭桉把番剧关了,又摘下耳机,说道:“阿姨,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出来喝点水。”花如是的妈咪,花姨,指了指沙发,“我能坐下来,和你聊两句吗?”“当然可以,您把这当自己家就好。”花姨问:“你平时工作很忙吗?”“我们演员吧,忙的时候,跟急着去投胎似的。不忙的时候,一年两年三年在家待着,也是常有的事。大家放假的时候,就是我们最忙的时候。而且,恣欢平时也有不少事,需要我亲自处理,所以我工作会更忙一些,照比如是来说。”花姨说:“我听如是说过,你们恣欢,有好些剧场,都不在帝都,你们四个老板,平时得到处跑。你这么忙,有时间谈恋爱吗?”陈庭桉说:“我目前,想以事业为重,还不准备谈恋爱。”“你喜欢如是吗?”“喜欢,但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或者说是…”陈庭桉斟酌着用词,“欣赏,欣赏比喜欢准确些。”花姨又问:“那你欣赏如是什么呢?”“呃…”陈庭桉没有马上回答,仔细想了想,才说道:“自律、自信、阳光、内心坚定、有活力有主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