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厅出来，甄淖还有些恍惚，脸上的巴掌印后知后觉地灼烧起来，她抓了两把头发挡住脸，刚想往学校走，才想起甄琴已经帮她请了假。 往小区的方向走了几步，居然在路上看到了李炙和他妈妈，母子俩隔着一点距离，庄阿姨似乎在说什么，李炙时不时点头，关系十分融洽的模样。 如果李炙的妈妈真的很好，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或许私下里，他的妈妈也和甄琴一样，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家长呢？ 进了小区大门，她又开始想，其实李炙除了有些不近人情，教养和能力方面简直无可挑剔，他的父母其实将他教育得很好，说不定他天生就这样，冷漠无情。 如果他妈妈知道他从来没有好好喝药，会变得像甄琴一样吗？ 到家后，甄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杨琪琪让她起来敷脸她也不肯。 无论杨琪琪怎么叫嚣，甄淖都一动不动。 看到李炙母子，她便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曾经。她将脸埋进被子里，差点就这么睡了过去。 甄淖诈尸一般爬起来，抓起床边的书包翻找起来，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徐毅靠在窗边，削瘦如蛇一般的影子，居然能将所有的光亮都掩盖。 “一、二、叁……嗯，十七、十八、十九……还在期待吗？好像不到二十呢。” “怎么办，你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徐毅拨开她的头发，轻轻地抚摸她脸上的指痕，她胃部开始抽搐，低头干呕起来。 然而还没有结束，他将手伸进西装领口，从内袋里取出一张照片。 甄淖开始耳鸣，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男人强硬地抬起她的头，照片近到失焦，但她后知后觉那不是失焦，而是暂时性失明。 她的灵魂仿佛飞走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有人接住了她的尸体。 她抽搐的厉害，口吐白沫。照片落下来盖住她的脸，画面定格在少女的指尖划过少年嘴唇的瞬间。 “会很舒服的，你真的不想试试吗？” 试卷盖住下半张脸，刘海盖住眉毛，只露出两只眼睛，李炙按住她的头顶，像将一颗蘑菇按回土里，她的整张脸都藏在了成绩单后。 一纸之隔，她的声音又低又闷，仿佛泡在水里，李炙拉住成绩单一角往下拽，那对眼睛再次露了出来。 “是你。”他皱起眉，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甄淖不明所以地探出头，李炙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搂进怀里，猝不及防的贴近让她心跳加速，下意识用成绩单盖住嘴唇。 “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阵微风吹过脸颊，有什么隔着纸面落在她的嘴唇上，很轻很轻，像树枝上掉落下来的一片叶子，她突然控制不住地颤抖，李炙的手臂渐渐收紧，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吻…吻……吻……”她哆嗦得厉害，手里的纸快掉了，李炙快速按住那张薄薄的纸，她一直在重复那个字，很久没有下文，胃又在抽搐了，她突然开始剧烈挣扎，用尽全力撞向李炙的胸膛。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马上就好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纸终于落下来，想象中的柔软触感并没有落下来，李炙微微侧头，温暖的的气息落在她耳畔。 —— 他听到一声模糊的呜咽，以及男人刻意压低声音的警告。 哭声弱了，他本该立刻就走，却着魔似的从门缝里看去，目光穿过一层又一层门隔开的缝隙，记忆也翻越无数混乱交迭的时光，他看到讲台下紧闭的柜子里露出一对小小的黑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