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 / 1)

他在那里站了会,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后来朝角门上喊了声,几个小厮钻出来,他拿脚朝墙根底下一指,“赏你们的。” 他坐在榻上,撑着额角看玉漏侧身在床沿上看两本账册,“是什么账?” 他没话说了,只等她勾完,走来问他:“你发什么呆?” 料想她一定会十分理智地回答:你要不是这身份,我们根本不会遇见。 结同心(o一) 那日回来,反而能和池镜轻松地说起:“王西坡家的房子卖了。” “不知道。”玉漏坐在床上 他听见她语调里含着轻微的叹息,心里便不痛快起来,“要是你当初嫁给了他,没准病的就是你了。我看他命硬,克身边的人。” 池镜险些忘了金宝在屋里,经他提醒,没好说了,只问:“那你就没打听打听他们家搬去了哪里?” 他乜一眼,“我和他能有几分交情?送他礼他也受用不起。我是想着他不是还欠着你的钱么?” 他将她拽到腿上来,笑道:“这样大方?” “想你做什么?忙着哭我姑妈还忙不赢呢。”她一面笑,一面推搡着他的胸膛。 不过片刻,玉漏就感到座下有什么比着她,窗户上的阳光照在她迷蒙的双眼上,登时脸通红,“你怎么不分白天黑夜的?” 玉漏想跑跑不掉,给他乱揉搓着,忽然听见外头丫头们说话,听声音像是后边院里来了人,便忙理好衣裳出去,果然是燕太太打发人来请。 燕太太本来去求了碧鸳,谁知碧鸳也不大情愿管,只好又回头和她说。见她今时今日这态度,比先前还强硬,不觉生气,“我说就我说,晓得我不是亲的,你们就懒得应酬我。也是,这府里谁看得上我们母女?连儿子媳妇也是这样,何况别人。罢罢罢,我不敢劳动你们,往后也不必到我这屋里来请安,免得敷衍起来,你们也累!” 燕太太哼了声,“要不是得了他的意思,你也敢?算了算了,我惹不起你们还躲不起?往后芦笙的事也不要你们管了,你们说管也是面上说的话,几时真心问过她一句?阿弥陀佛,不要做这个样子了,我也不想看。” 家务自然是她老人家不叫她问的,但到头来,罪名还是推给她。燕太太怄得回来哭了一场,听说连晚饭也没吃。 池镜歪在榻上不动,翻著书笑了笑,“这么暗了,吃了不怕停住食?年纪越大越是肠胃不好。” 池镜丢下手睇她一眼,“轮得到我管么?父亲还在呢。” “往后我管她吃管她喝,叫她颐养天年,就算尽了我的本分了。何况她今日不也说了嚜,不要我们去替她操心,不如听她的话。” 玉漏无非是因为从前看见过他在燕太太旁边失落的目光,以为他心里轻易放不下。谁知这人薄情比她想的还甚,说丢开就毫无留恋地丢开了。 她仰倒在铺上,刚往远处想了个起头,他的手就卷进她衣裳里去,狠攥了她一把,“想什么呢,这时候还走神?” 池镜就以为她还在想西坡搬家之事,心里狠了狠,也不给她准备的时机,三两下剥开了就往里闯。 他不理她,将她搂起来,坐在怀里,一掼到底,有意折磨她似的,动作倏缓倏急,喜欢看她不由自己地缠上来。越是她失神的时候,想她这一刻不能撒谎,便问:“你和王西坡有过么?”敢太使力,真怕咬破了皮。 他倒也信是真的,因为真有过,想必她和西坡又不是这样雾里看花的情状了。不过没有过又另有一层可恨,他狠狠地颠动起来。 后来安歇下来,怨他,“反正你总是要找个发疯的由头。” 他将她搂到怀里来,“反正你也不是真的怪我。” 次日起来,听见燕太太没吃她送去的宵夜,叫人倒了。她也没所谓,横竖是尽了她的孝道,对芦笙的事,仍旧一句不问一句不说。 谁知韦家早闻得池家五小姐风评不大好,想这样的人家,小姐不贤良,将来娶她做媳妇,她岂不要仗着娘家的势力欺压丈夫?因舍不得儿子吃亏,也借口推拒了。 燕太太当着老太太的面,没好说什么,只先看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少不得要给燕太太两分薄面,何况也不能落人话柄,便吩咐玉漏派人将那花萼居收拾出来,许汪姨妈他们一家暂且先住着,等他们寻着房子了再搬出 汪姨父并汪姨妈便领着个儿子且先在池府住下来,私下又托燕太太找房子,又托燕太太寻做生意的门路。 汪姨妈在榻那端不住笑着点头,“那敢情好,只要你们府上肯开口,他们少不得要看你们池家的面,兴许也让你姐夫入个伙。” 汪姨妈笑容稍僵一下,又是点头。 汪姨妈忙笑盈盈地答应,一眼不转地望着她坐到燕太太身边去,还看不够似的,够着身子去看,笑道:“昨日在你们老太太屋里还没细看,今日细看起来,芦笙这丫头倒长得有两分像二老爷。” 汪姨妈瞥见,心道不好,原是想夸芦笙容貌出挑,没曾想碰着忌讳了,便忙笑着打了下嘴,“瞧我这话说得,女儿自然是长得像爹。”说着转过话锋,“芦笙我记得是比我们志远小两岁。” 结同心(o二) 谁能想到这丫头到底福大命大,二老爷到底清不清楚不知道,横竖一句没说一句没问。大概也是男人家,怕问透彻了自家脸上也无光。一晃,这丫头倒安安稳稳地当了池家的五小姐许多年。 燕太太稍微点头,赶芦笙出去,“你外头逛逛去,我和你姨妈说话。” “说起来我就生气,如今四姑娘的事情出来,老太太还有空管我们?我去请她的示下,她就只一味推给我,说什么我的女儿,她不好管太多,叫我们做父母的自己主张。哼,我看她就是懒得管,现在一架算盘都打在四姑娘身上,人家是皇上钦点的王妃嚜,也应当。可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了些,真是只她做得出来!” “问嚜也问两句,怕人说她过于势力偏心。问了也不管的,上回我看中卞家,请她去说,她反说了我一通不是,说人家拣媳妇不看门第,单看品行,趁势骂我说都是素日太放纵女儿,惯坏了她。我们芦笙哪里坏了,纵然娇惯些,也比人家的姑娘强了不知多少!” 这是娘家人的好处,虽然知道他们好占便宜,可关上门来坐在一处,到底也觉得亲密安全。她一手摸着旁边的榻围,幽凉崎岖的触感,开口就收不住,这些年来的委屈辛酸像长了腿,一股脑从她嘴里跑出来。 汪姨妈陪着一声又一声的叹息,等到个空子,“那芦笙的婚事二老爷也不管?他在朝廷做着那样大的官,要替芦笙寻摸户好人家,还不容易?” “他亲口说的?” 汪姨妈点头,“昨日两个人在老太太屋里站着,我悄悄一比,咱们芦笙的相貌是比四姑娘好些。四姑娘也是真静,不过我看,年轻女孩子家太静了也不好,死气沉沉的,一点朝气没有。你看我们志远,从前我见他常关在屋里读书,我还要劝他多出去走走,没得把自家弄成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他本来就比同龄的男人稳重。” 她姐姐怎么老是说起他?当然做娘的都喜欢把子女挂在嘴边,但她总觉得是别有深意。 汪姨妈伸着腰一笑,“南京城我们又不熟,还是要仰仗你。”太太抿了抿嘴,神色显得冷淡了些,“那你们预备找个多大的宅子?” 就知道他们没那么简单,她也做好了借钱给他们的准备,但嘴上仍说:“我有什么钱?我就那几十两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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