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一整队火红的人影渐渐清晰,像是天边的朝霞,一点点晕开,不断扩大,再靠近,照的旁人脸上眼睛里都是一派喜庆之色。 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花瓣,就连满城的梧桐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个个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虽说是镯子,但边框镶嵌着的却是铃铛,一晃便响。 周遭熙熙攘攘,嘈杂声哄闹不断。 蕴和不出声,转而微微倾身告别。寻桃见状立马扶着她上轿,落座后回头向嬷嬷点头说,“多谢嬷嬷指点,寻桃知晓。” 蕴和听不得她们二人为这些琐事争吵,忙不迭地抬手掀起红盖头,纱绸披在墨发绾成云髻上,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含笑道,“嬷嬷别恼。寻桃自幼跟着本宫,与毓兰最是姊妹之情。有她陪着本宫,嬷嬷也可安心。” 说着,忙替她细细放下红盖头。 寻桃蜷缩在角落,颤颤巍巍问道,“公主,咱们已经出了宫门好远。今日估计要在车轿内过夜,您看要不要叫魏小将军停下休息?” “不、不曾见过。”寻桃以为公主是在伤感大婚之日无人相送,一五一十地回答,“陛下在宣政殿处理政务,沉容华娘娘派人送了一只朱钗作为嫁妆,七皇子殿下他、他……” “听说七皇子昨夜灌酒灌得有些狠了,醉意迟迟,这会儿估计还未醒来……”寻桃不敢看公主的脸色。 寻桃不知她要作何,只得缩在角落里不出声,恭敬地拾起地上的红盖头。蕴和将脑袋探出车窗外招手,大声喊道,“停车。” “马车已行一日,如今天色已深,不知魏小将军何时寻着客栈休憩?”蕴和凝望着他。 蕴和冷笑,“你这意思,是要违背本宫的命令?” “本宫累了。”蕴和颦眉一蹙,隐隐发怒,“魏小将军,如今我不仅是大周的公主,更是漠北皇子的未婚妻,你可要知道,得罪我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臣知晓,公主请在马车内歇息片刻。臣派人去寻附近的客栈,必不会让公主舟车劳顿。” “只是……”魏西行停顿几秒,隔帘说道,“公主的红盖头不能再取下了。于情于理,这都不合礼数。” 魏西行不愿招惹这位和亲公主,索性不与她说太多话,故而捺着脾性忍下了她的讥语。 “公主可有见了均实?” “均实视公主为阿姊,自是有一番情谊在。”魏西行显然对她的说辞颇有些不满,“到底是姊弟同心,许是他不愿经历这分别之苦。公主实在言重了。” 什么分别之苦、什么一番情谊,不是说的好听话又是什么?这偌大的皇室需要她一女子和亲已是不妥,要真是心疼怜惜她,为何不能假扮成公主去和亲? 连一座孤坟也不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