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湘湘故意拖了个长音,眼波一转,“那你写着,我喂你吃饭。”“……”柳湘湘原以为五月那样害羞的孩子,一定会立刻说诸如“不要”之类的话。却没想到谭五月把头埋得更低了,低到小脸几乎被胳膊挡住,握着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柳湘湘从侧面看到谭五月耳朵,颜色鲜红欲滴。这个孩子比想象中更不经逗。柳湘湘微微勾起了唇角。她想多说两句,可是看着谭五月那认真的眉眼,又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月色如纱,烛影摇晃,记忆里上海的夜色在眼前一晃而过,有了灯光的映衬,月亮的光并不显得多亮。灼眼的缤纷灯光和泼洒在地的上好酒茶,耳边轰隆的舞曲声震撼心跳。有人冷眼不屑,有人在耳边说着风流佳话。“既然如此,我有些困了,先回了。”柳湘湘觉得有些冷,大抵是天要开始转凉了。谭五月仍旧闷着声,只听到椅子被推开的声音,余光瞥见随着柳湘湘动作而摇摆的衣裳。推开门前,柳湘湘回头一瞥,谭五月正像只兔子似的,缩着脑袋,怯怯的眼睛望过来。谭五月思来想去许久,仍旧觉得柳湘湘的确是突然就低落了下去,不只是想到了什么事,亦或是自己让她生气了。但柳湘湘走之前,确实是对她笑了,在莹白的月光下,影影绰绰地笑了。那大概便是……并没有生气吧。季节轮换之际,万物俱在变迁,耳边似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连个觉也不安稳。有白色的光透过眼皮照耀开来,谭五月被这光打扰了,便缓缓睁开眼,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胳膊麻木酸疼,似有针密密麻麻地扎着。暗香铺面,窗口翩翩飞进一只蝴蝶,在清晨的光里扑打着翅膀,停落窗台。谭五月眨了眨眼,想起昨晚月色里,柳湘湘的一袭白纱,和风流轻俏的面相。“啊……”谭五月这才从不尽的梦里走出来,回到面前这方雕花木桌上。昨晚想着把书抄完,可柳湘湘走了之后,如何都没了抄书的心思,最后竟然不知何时,昏昏睡了过去。可桌上竟然空无一物,连那方沉甸甸的砚台也不知去了哪。谭五月心里一沉,想起阿婆的训斥来,慌忙站起来找寻。一件轻薄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了地上。谭五月捡起来仔细查看,柔软的质地,一看便不是府上的。这样想着,推开的窗便也成了一桩怪事。谭五月将那衣服细致叠好,思来想去,放进了柜里。眼见用早饭的时间就快到了,阿婆若自己来送早饭,难免问起罚的抄书,谭五月将门推开一些,清晨的庭院开阔寂寥,只有一个阿婆新招的杂役,拿着扫把定定站着,斜眼瞧着这里。阿婆交代自己不许出闺阁的话还盘旋在脑袋里。谭五月看着不远处柳湘湘的闭合的屋门,不自觉迈出了第一步,心里生出一种紧张感。那杂役一路瞧着她,也不言也不语,只用细小的眼睛盯着她,叫人脊骨发麻。“你来了?”柳湘湘笑得温软,声音比平常轻细一些,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倒像那些个缠绵床榻的柔弱女子。“你还没起吗?”谭五月拘谨地站在门口。“我且才睡下。”不等谭五月发问,柳湘湘便带着一丝得意语气,道,“喏,瞧桌上。”谭五月认出了自己桌上那方砚台,里头的墨已经用去大半。宣纸泛开幽香,却比庭院里洒落的花瓣要清淡许多。纸上的字似是刻意模仿,不与自己的全然相像,少了两分规矩,却多了两分风雅。柳湘湘浅浅地合着眉睫,面容素净白皙,靠近下巴的地方挂了一条浅浅的墨痕,或许她自己都不曾注意。“拿给老太婆看吧。就说你自己写的。她若怀疑,你抵死不认便是。”谭五月攥着那叠纸,不知该说什么好,踌躇许久,低声嗫嚅:“那个……谢谢。”柳湘湘笑:“何必,若不是我拖累你,你也不必遭这罪。”“你早上来过吗?”谭五月问出了心中疑惑。柳湘湘点点头:“你瞧见外面那个了吗?”“嗯。”柳湘湘冷笑一声,“也不知是要看着你还是看着我。”谭五月对这话不甚明白,只是看着柳湘湘微微竖起的眉头,便也忧心忡忡起来。作者有话说:很抱歉这文更得这么慢。由于个人文字掌控能力不够,觉得实在有点难写TAT第10章 曼舞十自从上次被阿婆罚,已经过去半月有余。谭五月被关了许久的幽闭,再加上畏惧阿婆,始终不敢主动去找柳湘湘。天一点一点凉下去,中秋将至,府里忙碌起来,宾客纷至,仆役鱼贯而入。谭五月计算着日子,阿三哥该替王婆婆送月饼来了。王婆婆是打府里出去的,年事已高,眼睛也瞎了,谭府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名高位重,总要打点照拂着点,每年王婆婆便送点月饼来,算作回礼。谭五月见着了生龙活虎的阿三哥,明明入了秋,阿三哥还是麻布坎肩背心,衣裳被汗水浸透,好似还在大夏天似的。阿三哥把一张纸塞进谭五月手里,笑道:“你要的方子,拿好了,这可是我用五斤鱼换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