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雨霏霏,洒在干枯的大地上。
旱灾早已过去,但关东大地并未因此恢复生机,荒草长满了田间,蔓延至断壁残垣之间。
大树上落满了乌鸦,几头野狗正在荒草间撕咬一具腐烂尸骸。
对路过的大军视而不见。
“啪嗒”一声,一名义军士卒栽倒在泥泞之中。
恰好路过的黄巢亲自上前扶起,弄得他自己一身的泥,却毫不在乎,“再坚持些时日,到了淮南,就有享用不尽的白米、钱帛、女人,诸位也互相照应照应,不可落下一人。”
义军士卒立即被周围人扶住,一起向南前行。
黄巢则将自己的马让给一个受伤士卒,徒步在泥泞中前行。
义军头目纷纷下马,跟在黄巢左右。
义军头号悍将孟楷凑过来道:“淮南有名将高骈,田令孜故意将我等驱赶过去,正是为了给他立功。”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高骈在南诏和安南大展神威,不一定就能敌得过我们。”黄巢黝黑的脸上充满自信。
在于中原诸镇兵马的角力中,发掘了一大批优秀将领,也练出了不少精锐。
此次南下,是奔着大唐要害去的。
即便不能击败高骈,只要义军流窜一圈,淮南就会跟山东一样,遍地枯骨和废墟。
淮南一废,关中失去钱粮补给,大唐也就走到头了。
“高骈麾下皆百战精锐,不可力敌,属下建议绕过淮南,直奔江西,与柳彦章旧部呼应,壮大之后再寻机北上。”另一员大将尚让建议道。
黄巢望了一眼浩浩荡荡的队伍,眼中掠过一丝忧虑,军中乏粮,十几万人,负担极大,“与高骈做上一场,便能知晓他有几分成色,事成,可断朝廷之命脉,事不成,再转战江西不迟。”
“黄王英明!”众人纷纷拱手。
“报黄王,高骈遣手下大将张璘、梁缵率八千精锐沿淮水布防。”探马从南而来。
八千对十余万。
看上去差距极大,但草贼中的精锐不过五六千之数,而高骈的这八千人,是跟着他转战南诏、安南的精锐。
而且张璘、梁缵都是百战宿将。
黄巢不惊反笑:“来的正好,秦彦、毕师铎、李罕之、许勍听令!”
“末将在!”四人站出,但眼神却都望向尚让。
原因无他,秦彦、毕师铎、许勍都是王仙芝乡党,李罕之则是陈州贼寇,都不是黄巢嫡系。
尚让将脸偏向一侧,不愿为他们说话,一言不发。
“你四人率五万人马为先锋,前去迎战张璘、梁缵,不须死战,只须拖住他们十天,让大部过河,尔等便可退走!”
“领命!”四人松了口气。
五万人马拖住八千人十天,看上去并不困难……
云州。
李克用正一脸恼怒的将朝廷诏令撕成碎片,“若非我父子血战庞勋,大唐焉有今日?如今我求一大同防御使而不可得,那就休怪我父子不念君臣之义!”
残杀段文楚后,李国昌以退为进,假惺惺上表朝廷,让重新派遣大同军防御使,还说李克用若是不遵令,他就要亲自提兵讨伐,绝不会因为爱惜儿子而跟朝廷翻脸。
按照以往惯例,话说到这份上了,台阶给了,面子也给了,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着台阶下,事情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