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愿瞥她一眼,想着情况紧急、情有可原。没挣开。等深吸口气,手放在隔间的门把上,听着隔壁还在继续的声响,尤愿把门把一拉,她牵着郁凌霜往外跑。门关上的声音有些大,她不知道隔壁那两人有没有愣住。从试衣间跑出来,尤愿紧张地有些发汗。外面没了试衣间里的氛围,她松开郁凌霜,来到化妆间抱花。花束不大,单手就可以拿着,一转身,看见在门口等她的郁凌霜,她的理智又恢复了些许,神色再度淡了起来,不吭声,从郁凌霜的身前路过。郁凌霜跟上,在她的一侧并肩。像过去的许多个时刻。两人都没再有什么交流,直到下楼来到外面的广场,郁凌霜伸出手,吐出一个字:ldquo花。rdquoldquohelliphelliprdquo尤愿把花往她怀里一塞。郁凌霜凝着她,还是确认了一遍:ldquo真的不坐我的车吗?小愿。rdquoldquo不坐。rdquo尤愿迈开腿朝着门口走:ldquo你把花给我送到就行。rdquo郁凌霜的眼皮耷着,应了声:ldquo好。rdquo十多分钟后,尤愿在公交车后排坐下。她摊开自己的掌心,上面是她自己的纹路,可郁凌霜手心的纹路也仿佛印在她这上面,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曲起指节,把视线放在落叶飘飞的窗外。其实她不知道现在要跟郁凌霜怎么相处,她自己都说过郁凌霜没必要对腻味这段友情而感到抱歉,自然谈不上原不原谅。她难受于郁凌霜的态度,难受于这段友情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那郁凌霜现在又在做什么呢?被她痛批一顿后觉得不能失去她这个朋友吗?那后续的走向呢?是以前从来没想过的ldquo普通朋友rdquo吗?普通朋友helliphellip尤愿想着这四个字,缓缓闭眼。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跟郁凌霜是停留在表面的普通朋友。那她是不是应该克制一下自己下意识的行为?比如不要再对薄荷两个字那么敏感,郁凌霜自己也记得对薄荷过敏这件事,轮得到她?还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没必要捂郁凌霜的耳朵。-路上有些堵车,比预计时间晚十分钟到小区。天色已经暗下去,寒风在空气中肆虐,小区里溜达的人都比之前少了些。尤愿不知道郁凌霜有没有到达,她先在小区的超市买了今晚的菜,才提着袋子进单元楼。也就两分钟,她一出电梯就看见在自己家门口站着的郁凌霜。依旧是昏暗的声控灯。而郁凌霜怀里不止那一束左朝送的花,还有一束玫瑰,跟前晚看见的那一束似乎是一样的。ldquo怎么多了束。rdquo尤愿走过去,ldquo你这个lsquo护花使者rsquo怎么当的?rdquo郁凌霜眉眼间的雪融化,她抿抿唇,说:ldquo我没说lsquo这束花rsquo是别人送的那束,你不让我扔。rdquo她着重咬着ldquo别人rdquo两个字,薄唇张合,ldquo你说你要把它带回家,还要插在新买的花瓶里。rdquo尤愿反应了好几秒钟,才意识到郁凌霜在隔间里给她下套。空气仿佛再度凝结成冰,她的眉头皱起,声线略冷地问:ldquo我是一定要收下这束玫瑰?rdquo她提紧了袋子,ldquo郁凌霜,我们都适应一下吧。你适应来到云城以后的生活,而我适应回以前没有你的生活,我以后不会再记得你对薄荷过敏这件事,我helliphelliprdquo郁凌霜的声音在下一刻响起:ldquo但我会记得,记得你为我拒绝的薄荷糖,记得你把我护在身后不让我碰到薄荷叶,这一切我怎么忘记?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忘记。rdquoldquo交给时间就好了,时间可以稀释掉很多事情。rdquo尤愿来到门前抬手,她垂着脑袋,只是迟迟摁不下去密码。她没什么力气。ldquo对不起,小愿helliphelliprdquo郁凌霜抱紧了花,往前一步,分外难受地道:ldquo我没有想过把你排在我的世界之外,过去我没有在你面前讲那些,是因为我怕你很关心我,我就会坚持不下去,想来找你。rdquo她说着有了鼻音,ldquo我是不习惯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但绝不是因为习惯才来找你,从来都不是这样。rdquo尤愿不想跟她在门口吵,还是输入密码,寒着脸把人给拉进门。ldquo砰rdquo的一声,门合上。尤愿把袋子放地上,她站在玄关处,她盯着眼前的人,问:ldquo什么叫坚持不下去想来找我?rdquo她还是不受控制地讲出了自己最在意的点,ldquo是你违背我们去一起海城读大学的约定,是你在高考结束那天说跟我腻了这段关系,你还记得这一切吗?rdquoldquo我记得,跟你有关的所有我都没忘。rdquo郁凌霜眼眶泛红,像春日里饱受风雨欺凌的桃花,里面装着盈盈雾气,她皱了皱鼻,说:ldquo我也有自己的坚持和骄傲,我不愿面对我是个笑话,但我否认不了事实就是这样,离开你是我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rdquoldquo那为什么helliphelliprdquo为什么又要做这个决定呢?尤愿的眼里也含着层泪光,恍若落日余晖下的湖水,她别开脸,双手撑在一旁的柜子上,做着深呼吸。吵架是很耗费精力的事情,她们此刻的氛围像是一张紧绷的弓。稍一触动就会可能断裂。ldquo我不想拖累你。rdquo郁凌霜努力冷静地说出其中一个理由,ldquo所以选择了最错误的方式。rdquo尤愿重复了一遍这个词:ldquo拖累。rdquo她扯唇,ldquo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竟然觉得你的事情会拖累我。rdquo她转过头去看郁凌霜,眼前有些模糊,口吻不可置信地问:ldquo你家里的事情我不知道?就算拖累我又怎么样呢?郁凌霜,你到底清不清楚我们之间是怎么样的关系?五岁起我们就认识了,那么多年,知根知底,你就算拖累我又怎么样?rdquo她的眼泪往下砸落,ldquo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莫名其妙的理由,我在过去八年也时时刻刻在担心,担心你有一天又会跟我说腻了这段关系,哪怕我们见面不频繁,你已经没什么好腻的了。ldquo高考很简单吗?成天埋在题海里,我就想跟你去同一所大学。这感觉就像是我在从一口不见底的深井里往上爬,以为高考结束我就可以爬上岸,可你亲手剪断了这根绳子。你又从来不提起这件事,当初来找我的时候,还当没事人一样,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廉价?你只需要来找我,我就会继续跟你当好朋友helliphelliprdquo两束花都落在地上,郁凌霜过去将人拥住,一个劲地说ldquo对不起rdquo。她把人抱得很紧,说了一遍又一遍。静电在她们之间噼里啪啦地响,却没人松开这个拥抱。尤愿积攒了多年的情绪再次爆发,她放声大哭,哭得鼻腔滞涩,呼吸不畅,到后面鞋都来不及换,郁凌霜把她带到沙发上,让她窝在自己怀里。由着她把眼泪全抹在自己身上,由着这些眼泪顺着自己的肩颈往下滑,流进她的心里。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尤愿的气息平和了点,郁凌霜揉着她的后脑,轻拍着她的背,说:ldquo高考毕业以后的两个多月时间里,我没去考驾照,我去市中心的一家店里赚学费和生活费去了。但我知道你在哪家驾校,我偷偷跑去看过你helliphellip有一次差点在公交车站跟你撞见,吓得我跑得比博尔特还快。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