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才刚醒。” “我半梦半醒过很多次了。”邢望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睡着的时候我做了噩梦,被吓醒了,只是醒来后又觉得还在做梦,便只好又睡了回去。” “哥,你今天去出席爸妈的葬礼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墓园的味道。”邢望好像知道俞冀安的沉默是在表达什么,“和我梦里的一样。” 也一样可以淹没人的神智,一样让悲恸无处藏身。 搜肠刮肚,俞冀安却说不上什么话,生意场上磨练出来的口才此刻都倾覆成了沉默,直到最后,他才鬼使神差般对邢望说:“小希,我们出国吧。” 只是这些俞冀安都没有明说,他大概也猜到了,邢望现在听不进去这些,所以在心里揣摩许久过后,俞冀安强调似地,说出了一句:“哥哥会陪着你,我会一直在。” 而你也不用害怕,因为在天光到来之前,我会做你的眼睛,陪你从长夜熬到白昼,熬到热望复燃、期冀重明。 俞冀安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但是神智也因此而很快清明了过来。 他记得,在意识消失之前,照明灯下坠的时候,他及时冲了上去,下意识将邢望抱进了怀里,而后……俞冀安停止了回忆,头部传来的钝痛感让他明白了一切。 心里冒出这个疑问的下一瞬间,他的余光便扫到了伏在床沿上休息的人。 确认那个人是邢望、并且知道他身体无碍之后,俞冀安舒了一口气,以至于痛感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可是怎料现在的邢望睡得极浅,在俞冀安刚刚冒出不想打扰他睡觉这个念头之后,他便似做了噩梦般猛然惊醒了过来。 等到医护人员过来对俞冀安做了一系列检查,确认他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邢望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一点下来。 沙哑的声音有些轻,语调却是一如既往的平和,邢望闻言立马就要回答,却又被俞冀安温声打断了:“去好好休息,别把身体累垮了,我还等着你带我出院呢。” “哥,你头上现在缝了针,加上轻微脑震荡……” “所以哥,现在最该好好休息的人是你,我已经成年了,可以照顾自己——当然也能照顾你了,所以你现在不用担心我。” 病房的窗帘被拉开,带着暖意的阳光倾泻了进来,窗户也被打开了,晔城初冬的风不算冰冷,反而异常柔和,仿佛能将心绪一一抚平,俞冀安的意识罕见地没有百转千回,只是侧耳听着邢望说话,期间莞尔,明明身体状况说不上康健,却心情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