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应国的姜万象大帝已衰老了,而中原的江南,又有新的英雄崛起,恕在下失礼以陈国现在的国力,几乎不能够再去期望天下了。”
“大汗王陛下提出联手。”颓唐的陈鼎业抬眸,看着这精悍的草原将军,后者露出雄鹰一般的微笑,道:“陈国现在被秦武侯和应国夹在中间,中原往北属于应国,而水路往西皆是秦武侯麾下。”
“陈国的疆域虽然还大,但是却也只在这个中间。”
“一旦两个国家修生养息,缓过劲来,陈皇陛下的局面可能就会更为艰难吧,再不能够发扬祖宗的基业,占据中原,可是,我们草原没有参与到之前三年的大战中,仍旧精悍勇武。”
“我们可以出兵,帮助您清扫这周围。”
“只需要在打败了应国之后,将应国背部的两千里地,西域和草原接壤的三千里地,都归于我们,而剩下的辽阔中原,近乎于两倍于陈国现在的疆域,都是您了的。”
“您只需要打开关卡,让我们的铁骑一商会的名义进入中原,大汗王愿意和您一起,分享这个天下!”
“甚至于,愿意和您联姻,成为血脉相联的亲人。”
陈鼎业的眸子似乎是喝酒太多了,看着这个年轻的草原王族将军,道:“你们帮我出兵?”
萨帕尔穆道:“是的。”
陈鼎业道:“为了帮我?”
萨帕尔穆道:“我们的大汗王陛下知道您和江南的秦武侯之间的恩怨,那一头麒麟成长起来之后,一定会来咬断您的咽喉吧,而现在的陈国,在狼王死后,已经不能够和他争锋。”
“大汗王陛下和您是朋友。”
“愿意为您分忧,打下天下之后,您占据三分之二,我们占据三分之一;让我们两家的孩子彼此通婚,在未来亲如一家,整个天下都会是我们黄金家族的血脉了。”
陈鼎业道:“你们帮我杀死李观一?”
萨帕尔穆谦卑道:“是的,大汗王陛下,甚至于愿意亲自率领铁浮屠,踏破江南。”
陈鼎业看着他送上的卷宗,看到了希望迎娶的陈国宗室女子,那浑浊的眼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十三可汗愿意迎娶薛霜涛为侧妃子】
薛霜涛。
陈鼎业想到那个薛家的女子,今年十九岁了,掌控长风楼,出落得越发清丽,也和那李万里的儿子李观一有说不出的关系。
将这个女子嫁到草原去。
必可以狠狠地报复李观一。
又有铁浮屠,有天下第二神将去讨伐江南,麒麟军才经历过漫长的征战,定是顶不住这样的战斗,就算是战争上不会被蹂躏般地击败,也会被拖垮后勤,拖垮整个势力。
这是复仇的好希望,陈鼎业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变化。
他穿着宽松的衣物,饮酒,道:“要我开城池,让你们进入我国家之中?”
“是的。”
陈鼎业道:“要我允许你们,在我大陈的国家之内驻扎兵马军团?”
萨帕尔穆谦卑道:“这也是为了对抗那位秦武侯。”
陈鼎业道:“还要我以南方之地,为你们提供后勤和军粮?”
萨帕尔穆道:“是的。”
他很自信,因为大汗王他们的推测里,陈国现在,就像是被放了血的巨人,血液和力量不断地从伤口里面,一点一点地流淌出去,最后只有耗尽力量死亡一个结局。
若是不想要在十年内一点一点衰亡,直到四方都崩塌,不甘心地灭亡,和突厥草原联手,是最好的,那样的话,陈国可以绵延下去,可以有超过过去的功业,可以有超越过去的疆土。
甚至于陈鼎业都可以是开辟陈国最大疆域的皇帝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陈鼎业忽然大笑起来:“好好好,太好了,你们帮我打天下,你们帮助我驻扎兵马,你们帮我报仇,妙啊,太妙了!”
“这样的话,我还算是什么皇帝!”
“那不是要变成‘儿皇帝’了吗?!”
“真的是,再也没有听过这样好的笑话了,当真是适合下酒,可惜,可惜,没有酒了。”
萨帕尔穆的心中忽而一个咯噔,从陈鼎业的笑声当中,却听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感觉到了不好,抬起头,虚空泛起涟漪,墨色血瞳的法相穷奇出现在这宫殿之中,刹那之间,寒光闪过。
萨帕尔穆脖子剧痛,一把中原天子剑,砍入他的脖子里,鲜血就顺着这剑身缓缓流淌,萨帕尔穆目光凝滞,眼前视线昏暗,看着前方的陈鼎业。
怎么可能!
我是带着大可汗陛下的意思来的。
陈鼎业怎么敢杀我?!
他怎么敢动手的?!
他怎么会拒绝……
怎么会拒绝可以报仇,可以得到更大疆土,甚至于将陈国的国祚绵延更长时间的机会的?他不要身前的利益了吗?不要身后名了吗?
陈鼎业握着剑,他的目光斜睨下来,看着萨帕尔穆,在萨帕尔穆的眼中,这个被巨大压力几乎压得整个人崩溃的君王抬眸看着他,身后仿佛笼罩着巨大的阴影。
墨色的光华流转,化作了血色疯狂的目光,巨大的黑色穷奇法相在后面出现,无比巨大,似乎将整个皇宫都笼罩起来了,目光垂下,注视着他,陈鼎业道:
“我大陈就算是死,也不会和你们这帮草原蛮子联手,若我战死于天下,了不起不过只是个亡国之主,可若是,我让你们入了关。”
“千秋万代,我又要如何自处?”
萨帕尔穆抓住剑身,不甘心道:“你,你的国会亡,你会输了,你的命,会被麒麟咬断!!!你杀我,大可汗的兵锋,也会来讨伐你陈国!!!”
“即便是你拒绝了,大可汗也会来杀死你们!”
陈鼎业淡漠看着他,道:“知道了。”
“草原可汗吗?就让他来。”
“而李观一……”
“我和他之间,不是他杀我,就是我杀他。”
“我杀不得他,可是,想要取陈鼎业的性命,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这些草原上的异族终是不懂得,中原君王的道理,即便昏庸无道,却也不能沦落到给异族开门的地步。”
“朕纵是狼藉,也做不得儿皇帝。”
陈鼎业抽剑,草原悍将的咽喉被斩开,鲜血洒落剑锋,落于半碗酒水之中,澄澈酒水,刹那之间带着了一片血污,烈烈之气涌动。
在草原悍将的注视之下,陈皇端起这一碗酒,赤足而行:
“你的首级我斩了。”
“可我这大好头颅,谁能斩之……谁来斩之!”
仰脖将这一碗血酒饮下,陈鼎业大笑张狂,萨帕尔穆惊惧难言,陈鼎业独自弹剑,复又斩萨帕尔穆之首级,作为对于草原大可汗的回礼。
大可汗的第二位使臣愤怒前来的时候,见陈国的陛下斩了萨帕尔穆的大腿下来,取大块白骨做琵琶,弹奏声音空洞凄冷,白发扬起,穷奇低吼。
群臣百官,回首看着这大可汗使臣,隐隐然如是恶虎之下,万千伥鬼,目光幽深冰冷,让人发寒。
陈鼎业白发苍苍,弹奏琵琶,声音凄凉空洞阴冷,成为了那草原名将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既已没有了退路。
大陈也不会投降,更不会成为异族入侵的入口,彻底没有了退路因而变化的陈鼎业放下了手中的白骨拨片,看着远处的天空。
“若要我的首级,就来罢,李观一。”
“是你拿下我的头颅。”
“还是我拖垮你不切实际的梦境。”
癫狂,威胁,危险的陈皇送了礼物去江南。
李观一率众回转江南之前,他前去把粮食送还给了借粮的那些村民们,那个老丈仍旧给他吃东西招待他,好奇问道:“你们打赢下来,我们这里,就属于是江南了?”
“是啊。”
那老丈摸了摸胡须,又疑惑道:“那我们是什么国?”
风啸喝酒的时候,李观一笑着回答:“这个,还不知道。”
老者道:“其实也没什么重点的,哎呀,反正,咱们这儿不用跟以前似的,给那么多的税了是吧?也能按着江南那边儿的待遇了吧?”
他说起什么王侯将相啊什么的,没有什么精神的。
可说起税收来,不用再缴那些样多得让人认不清楚的税,眼睛里就有光彩,李观一认真点了点头,道:“嗯。”
“东西给到了,我们也要离开了。”
“麒麟军主力要回转江南十八州。”
“啊,那不能吃点东西了?唉,我都准备了,那要走把这些东西拿着吧,拿着路上吃。”老者拿出一些烤了的馍馍,金黄的,一咬一个嘎嘣脆,李观一本来想要拒绝,可看到是这样的烤馍,鬼使神差留下来了。
老者把他们送到村口,拄着拐杖,慨叹道:“江南十八州啊,真好,真的,有一天,我老头子也想要去江南十八州里去,看看那位秦武侯。”
“不知道是不是和传闻中那样的,肩膀上能跑马的大汉。”
李观一道:“你觉得秦武侯是个什么样子?”
老者道:“我哪里知道?”
“不过,传闻中的大多不可信,我想着吧,他应该是黑色的头发,笔挺笔挺的,看上去年轻的挺普通的一个人吧?”
李观一看着老者,道:
“您说对了,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一个人。”
老者说着的一定要回来的声音中,两人远去了风啸道:
“主公,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李观一看了一眼醉醺醺的谋士:“不对吗?”
风啸陷入沉思当中。
“阿这,这对吗?这不对吗?”
不管文士沉思的空隙偷偷喝酒,李观一已拍马远去了。
“回了!”
“啊,主公,且稍等,等等我的酒!”
当回江南——
当铸九鼎。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