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青荷可是最了解公主的人,不过呢,公主在燕国人生地不熟,公子冉又是学宫的同窗也是旧友,公主待他不同于旁人,也没有什么。”“奴就是怕,公主受他的骗。”青荷又道,“不过想想,他应该也骗不到公主。”姬蘅被青荷逗笑,“你了解公子冉么,这般说话。”“奴当然不了解公子冉,但是奴了解公主呀。”青荷凑上前笑眯眯的说道,“公主的才智肯定在公子冉之上。”“就你会说话。”燕王裕十五年盛秋,燕国宗室为王长子于王宫正殿前举行冠礼。由于燕国的位置靠北,因而至盛秋,气候也越发的寒凉。于王室而言,公子举行冠礼,不仅仅是意味着可以完婚,更是在成人之后,可以获得入朝参政的机会。若是作为继承人,便还能有辅佐朝政之权,因而真正的继承人,都会提前举行冠礼。而子冉作为长子,其冠礼,却拖延了多年,也造成了朝臣的一些猜忌。十九而冠,对于寻常人家而言,并不算太迟,但子冉是燕王室的长公子,也是燕国继承人选中,比作为嫡子的太子还要重的人。燕王裕的身体每况愈下,对于长子的成人礼,他看得极重。尽管宗室中的老臣都劝阻他,选取一位德高望重的宗室,来代替他完成子冉的冠礼,但却被他严词拒绝。冠礼对于宗室子弟而言,绝不是只有成人那般简单。“子冉是长公子,是王的儿子,也是燕国未来的继任者,除了寡人,还有谁有资格来为他加冠?”燕王裕向一众虎视眈眈的宗室说道。在他的眼里,为王长子加冠,与娶亲不同,这是君父才有的权力,没有人可以替代。燕王裕的话说完,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再也没有人敢开这个口。“都去筹备吧,云中君的冠礼如常举行,不光是冠礼,还有明年与乐氏的婚事。”燕王裕又道。“是。”众人俯首。群臣散去之后,燕王裕便召见了诊脉的医师为自己调理身体。然而医师在把脉之后,脸色沉重的劝道:“大王的身体需要静养,燕国的秋天太过寒冷,风寒入体,于大王而言…”燕王裕在病倒之后便一直在寝宫中未曾踏出过半步,随着秋日越来越浓,他的宫殿中也早早的燃烧起了炭火。但尽管如此,也只是维持了他的身体所需,而他的病情并没有真正好转,医师也十分明白这些。正值盛年的燕王裕,生命正在远超常人的流逝,如果再过度消耗,只会加剧透支。身处高位之人,最怕的,莫过于失去原有的一切重重跌倒,燕王裕作为君主,自然渴望长久的拥有这一切,“云中君的冠礼,只能由寡人亲自来。”燕王裕说道,他看着一众医师,这些都是燕国医术最好的人,放出话道:“寡人能活多久,你们就能活多久。”众人惊恐叩首,只能拼命想办法,从药物上着手,替燕王裕延续性命。几日后,冠礼如期举行,在医师的调理下,与干净整洁的冕服衬托下,燕王裕显得颇为精神,只不过行走仍然要人搀扶,并且多走几步便会喘不上气,只得乘坐步辇。燕王宫正殿前搭设了两座台子,正北的位置,是双亲也就是君王的席座。尽管燕王裕下令从简,但在置办时,规格仍然如旧制。在殿庭的西侧,设有帷幄,作为冠者更衣之所。而冠礼的主人,此刻正在殿内斋戒沐浴,殿门紧闭着,门外候着几个贴身的侍从。半个时辰后,殿门被敲响,“公子,冠礼的时辰快要到了。”子冉的贴身寺人章平轻声提醒道。子冉从池中起身,走到一面铜镜前,她看着铜镜中,自己完整的身躯,脸上的表情很是沉重,没多多了,开始变得厌烦,随后便伸手将那铜镜重重覆倒。她将桌案上折叠齐整的采衣穿上,随后走出了大殿。门开的一瞬间,寒风卷入殿,将殿内的热气一扫而空。“公子。”子冉穿过宫城的夹道,向举行冠礼的场地走去,盛秋的风,如刀割般打在她的脸上。随着一声沉长的钟响,正殿前的嘈杂声戛然而止,寒风在城头呼啸,钟鼓楼上悬挂的铜铃摇曳不止。“大王、王后到!”场地突然肃静,群臣纷纷面北而立。子冉跪坐再帷幄内的案桌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镜中朱颜,早已更改,原本清澈的双眸中,再无年少时的天真。宫中最年长,也是最德高望重的女官走到了子冉身前行礼,“公子。”子冉撇过头,拿起漆盘中的梳子,看着帐中正在焚香的宫人,忽然说道:“姚内人,今日是我的成人礼。”宫人刚将铜炉里更换的香料点燃,便被突然叫唤,心中一阵惊慌,而那女官却明白了公子冉的意思,于是向她使了使眼色。“是。”她这才颤颤巍巍的接过梳子,并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冠礼至关重要,可小人笨拙…”“你不用紧张,就按当年,我母亲所教给你的吧。”子冉语气温和的说道。宫人忽然心颤,她这才明白公子冉为什么执意要自己,“公子已经长大了。”她看了一眼女官的眼色,害怕又惶恐,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夫人若是还在,一定会感到欣慰的。”“是吗?”子冉道。许是语气忽然的低落让宫人感到心慌,梳子便从手中滑落,内心的恐惧让她本能的跪了下来,颤抖磕头道:“公子恕罪。”子冉伸出手,弯腰拾起掉落在毡毯上的梳子,这一刻,真正的悲从心来,让她痴呆了良久。第020章 王剑“公子,小人不是有意的。”见云中君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她便更加惶恐。子冉抬起头,看着因为害怕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人姚氏,她的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作为内宫中的女官,姚氏曾侍奉过子冉的生母辛夫人,但只有极短暂的一段时间,之后便去往了王后宫中,这才得以幸免,逃过一劫。而当年与辛夫人有关的所有人和事,都在一夕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所以这些年,姚氏一直是担惊受怕的活着,不敢再与辛夫人有半点的牵连。今日因为冠礼,她突然被子冉指出,心中的惶恐便加剧了,以至于心神无法宁静。而她的这种表现,也刺痛了子冉的内心,所有人都在避开她的母亲,而促成这种局面的,正是她的父亲。对于父亲刻意抹去母亲在宫中的所有痕迹,并将其当做禁令,禁止一切有关事物与消息,让子冉再一次的,心生不满。“怎么笨手笨脚的,连这样的小事也做不好,还不快退下。”年长的女官走上前解围,并轻声询问道:“公子,还是让小人来吧。”子冉将视线挪回铜镜上,“好。”作为宫中的老人,女官并不像姚氏那般小心翼翼,连说话都要看脸色,“夫人生前和善,公子如是,只是这些年轻的宫人胆小。”“关于我的母亲,这是宫中的禁令,我知道的。”子冉轻叹道。“夫人故世之时,宫中哀痛不已,包括大王,有这样的禁令,也只是想要尘封这种伤心之事。”女官一边为子冉梳头一边说道,“否则,大王为何不除去夫人的封号呢,依旧葬入了王陵。”“不过对于公子而言,夫人是您的母亲,也是您最亲近与最爱的人,今日的成人礼,公子应该很想念夫人吧。”女官又道。一句想念,刺中了子冉的内心,悲伤也从眼底迅速浮出。“小人想说的是,您同样也是夫人最牵挂与最亲近的人,君子成人,对于公子而言意义非凡,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更是。”“小人想,以夫人对公子的疼爱,若是见到公子如此,一定会自责不已,与其停留在悲伤的过去,公子更应该向前,只有如此,才能告慰夫人的在天之灵。”女官的年岁比子冉的生母还要年长一些,在这个冰冷的宫墙内,见过了太多的生死离别。“你说的对。”子冉长呼了一口气。随着殿前的礼乐声响起,内官将冠礼三次加冠所需的不同服制送入帐内。女官走出大帐,恰巧碰到了相国辛吾,“见过相邦。”“公子如何?”担心子冉病情的辛吾,特意好生叮嘱了侍奉的女官。“如相邦预料,长公子今日想起了辛夫人。”女官回道。“因为当初封君,便是要行加冠礼,但因为一些别的缘由未能举行。”辛吾说道,“她的冠礼,夫人本该在的,她本该在自己的生母庇佑下,长大成人,如今她想起来也不足为奇。”当年子冉从齐国回来没过多久便被赐了封地,本要提前为其举行成人礼,却因为辛夫人的突然病逝而作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