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还有你,大叔,0.878是吧?我算一下……六百八十乘0.878,597。”她退出计算机,切换软件,亮出收款码递过去,很标准的普通话:“支付宝转我六百可以吧?”顾客很快扫了钱,这事儿算解决。小麦:“OK未?好吵,超級吵。(可以了吗,你们很吵,吵得要死。)”阿sir:“搵日頒個良好市民畀你。(改天颁个好市民奖给你。)”老板找了二十块钱港币出来,小麦想了想,又说:“算啦,找埋我張台,唔食了,幾錢?(算了,我那张桌也买单,不吃了,多少钱?)”老板语气缓和好多,看单:“你一個人嘅,一百二十四,算數齊頭一百二,你畀多一百啦。(你一个人的那张桌,一百二十四,抹个零算你一百二,你再给一百。)”小麦很干脆再掏一百,然后回自己那张桌子拿包。顾客和阿sir都要走。阿sir走另一头,路过一张桌,桌面的白色碟子空得七七八八,锅里也没剩什么,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在喝酒。他职业习惯靠近问一句:“小姐,O唔OK?(小姐,你OK吗?)”陈匠北点了点头,略微红晕的脸,她很是优雅笑一笑:“冇事。(没事。)”阿sir没有拦他们喝酒,再转另一边,对那俩毛头小子:“你地兩個,身分證拎出來睇下。(你们两个,身份证拿出来看看。)”卷毛和金链都很配合,动作有点迟缓,说话大舌头。卷毛:“話咗係良民咯sir!(都说了是良民咯啊sir!)”阿sir检查完身份证就不再管,他提步要走。身后传来一声喊。“喂記得良好市民喔。(喂记得我的良好市民奖哦。)”小麦。阿sir走快两两步,扮听不见。老板吐槽:“講你又信。(他说什么你又信?)”小麦笑:“唔信嘅其實。(没信过的其实。)”十五二十,十五二十。陈匠北是三七偏分的黑色长直发,露额头露眉眼,五官挺英气,她不似别人锋利,是钝的,嘴唇够丰润。她坐在红色塑胶椅上,交叠腿,脚腕翘一翘。是灰色polo领贴身针织短袖,黑色收腰西裤,踩一双低跟的深棕色玛丽珍鞋,那鞋皮质很好,一字扣贴她脚腕附近束着脚背的青色血管,可能是今天路走得有点多,底下白色肌肤隐约一道粉色的痕。陈匠北已经放下筷子,但仍旧是单手猜拳,腕表金框白底黑色细皮带,五指一开一收,手腕起青筋。她动作幅度不大,慢条斯理,输赢都没什么情绪起伏。大排档,沙爹火锅,啤酒,塑料凳,十五二十,她竟做得举手投足都带矜贵的书卷气。“喂猜夠七百五未?(问一下,这边猜够二百五了么?)”小麦坐了下来,坐在陈匠北那一侧。突如其来被打断,卷毛整张脸红透,他仰头垂眸,下巴看人拖着声音:“點?(什么意思?)”小麦驳回去:“點點點,飲傻嗮翻去訓啦。(没什么意思,你都喝到不清醒了就早回去睡得了。)”陈匠北将手收回来,她回到那个动作,右手撑住筷子抵着头,她低着脸藏住表情,但不说话。金链:“做咩?學人做嫁兩?(怎么?还想替人出头?)”小麦:“係架啦,鬼叫我細細個就有個夢想想做madam。飲夠未?(对啊,谁叫我从小就有个梦想要做madam。喝够了吗?)”她确实是挺热心肠的,解决完纠纷,还想解决醉鬼,主要是路过看这位漂亮小姐也不是很清醒的模样,总不好留人在这由两个港仔欺负。而卷毛倒没那么想走:“未喔,一係你同佢飲?(就是不想走哦,要不然你替她喝?)”小麦对答如流:“咁又唔得喔,今日嚟m。(那又不行喔,今天来姨妈了。)”金链:“點啊?唔飲得夠膽出嚟多管閒事?躝。(想怎样?喝不下还敢出来多管闲事?滚蛋。)”小麦笑,很淡定,从容抛出一句:“又唔得喔,唔好意思我就係最鍾意多管閒事,咁啦,彈個朵畀你聽咯?(那也不行哦,不好意思我就是最喜欢多管闲事了,这样吧,我讲个外号给你听。)”卷毛:“嚟啊,乜水啊?(我听听,您哪位?)”小麦吊儿郎当一抹笑,食指蹭了蹭鼻底,怪中二的,她似乎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西營盤,叉燒公主,阿麥。畀個面。(西营盘,叉烧公主阿麦。算给我个面子。)”二世祖,太子爷。港圈有一群人,家里有点钱,每天就游手好闲。倒不是说开家族企业上市公司买地买邮轮的那种豪商。是家里有店,做商铺的,店里流水足够他们啃老,父母也不稀罕他们出去给人打工赚的那千八百,还不如闲着就看店,做个义务零工。就是既没家产好继承,又没企业要打理,但就是不缺钱花,又人脉很广,以至于他们可以每天无所事事吃喝玩乐。除了真的很闲,他们确实是良民。但她报名号的时候真的好像黑社会,反正陈匠北那时候是这么觉得的。金链反应很快:“西姐?”小麦大方应道:“係。(是。)”卷毛仔细看了眼小麦,还有点不信:“聽講權哥今晚有個局喔,唔見你去?(听说权哥今晚有个局哦,怎么你在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