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匠北已经放下筷子,但仍旧是单手猜拳,腕表金框白底黑色细皮带,五指一开一收,手腕起青筋。她动作幅度不大,慢条斯理,输赢都没什么情绪起伏。
大排档,沙爹火锅,啤酒,塑料凳,十五二十,她竟做得举手投足都带矜贵的书卷气。
“喂猜夠七百五未?(问一下,这边猜够二百五了么?)”
小麦坐了下来,坐在陈匠北那一侧。
突如其来被打断,卷毛整张脸红透,他仰头垂眸,下巴看人拖着声音:“點?(什么意思?)”
小麦驳回去:“點點點,飲傻嗮翻去訓啦。(没什么意思,你都喝到不清醒了就早回去睡得了。)”
陈匠北将手收回来,她回到那个动作,右手撑住筷子抵着头,她低着脸藏住表情,但不说话。
金链:“做咩?學人做嫁兩?(怎么?还想替人出头?)”
小麦:“係架啦,鬼叫我細細個就有個夢想想做da飲夠未?(对啊,谁叫我从小就有个梦想要做da喝够了吗?)”
她确实是挺热心肠的,解决完纠纷,还想解决醉鬼,主要是路过看这位漂亮小姐也不是很清醒的模样,总不好留人在这由两个港仔欺负。
而卷毛倒没那么想走:“未喔,一係你同佢飲?(就是不想走哦,要不然你替她喝?)”
小麦对答如流:“咁又唔得喔,今日嚟(那又不行喔,今天来姨妈了。)”
金链:“點啊?唔飲得夠膽出嚟多管閒事?躝。(想怎样?喝不下还敢出来多管闲事?滚蛋。)”
小麦笑,很淡定,从容抛出一句:“又唔得喔,唔好意思我就係最鍾意多管閒事,咁啦,彈個朵畀你聽咯?(那也不行哦,不好意思我就是最喜欢多管闲事了,这样吧,我讲个外号给你听。)”
卷毛:“嚟啊,乜水啊?(我听听,您哪位?)”
小麦吊儿郎当一抹笑,食指蹭了蹭鼻底,怪中二的,她似乎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西營盤,叉燒公主,阿麥。畀個面。(西营盘,叉烧公主阿麦。算给我个面子。)”
二世祖,太子爷。港圈有一群人,家里有点钱,每天就游手好闲。倒不是说开家族企业上市公司买地买邮轮的那种豪商。是家里有店,做商铺的,店里流水足够他们啃老,父母也不稀罕他们出去给人打工赚的那千八百,还不如闲着就看店,做个义务零工。
就是既没家产好继承,又没企业要打理,但就是不缺钱花,又人脉很广,以至于他们可以每天无所事事吃喝玩乐。
除了真的很闲,他们确实是良民。
但她报名号的时候真的好像黑社会,反正陈匠北那时候是这么觉得的。
金链反应很快:“西姐?”
小麦大方应道:“係。(是。)”
卷毛仔细看了眼小麦,还有点不信:“聽講權哥今晚有個局喔,唔見你去?(听说权哥今晚有个局哦,怎么你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