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瑶礼貌地吃了一口,笑道:“多谢小叔。”
徐长霖唇畔的笑意忽然凝住。
他没听错吧,她竟然叫他小叔?
他愕然拧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地看了她几眼,只是苏云瑶垂眸慢慢吃着菜,没有理会他的视线。
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儿子的神情由眉飞色舞变成闷闷不乐,徐夫人未发一言,反觉欣慰。
儿子的心思,她如何看不出来?
可苏氏貌美又有财资有何用,徐家最不缺的就是家财,她需
要的是一个官宦之家出身的儿媳,苏氏无权无势,于徐家没有任何助力。
若非看在苏家当年照顾过长霖的份上,她根本不愿儿子去照护她,将来,更不可能允许她嫁进徐家。
用完饭,客气地闲话了几句,苏云瑶要打道回府。
送她到府门外,当着儿子的面,徐夫人亲热地拉住她的手,假意惺惺嘘寒问暖了起来。
在徐长霖返回去取八珍蜜枣丸,府门处只剩她们两人时,她便立即撒开了苏云瑶的手,脸上的慈爱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姑娘,你还年轻,以后早晚还要嫁人吧?我有一个远房表孙,与你同辈,虽比不上长霖,样貌也还不错,家境也过得去,就是没了妻子,要娶一房续弦。你若有再嫁的念头,姑祖母为你说和说和?”
苏云瑶轻轻勾起唇角,眼神平静地看着她,像是丝毫没察觉到她的无礼与冒犯。
“姑祖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的终身大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她顿了顿,亲热地拉住了徐夫人的手,礼尚往来得对她说,“姑祖母寡居多年,养育小叔,实在辛苦,如今小叔大了,姑祖母也要多为自己着想。我有一个远房表祖伯,与姑祖母同辈,样貌家境都不错,也是要再娶一房妻子,姑祖母要不要考虑考虑?”
话音落下,徐夫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双眼几乎喷出怒火来。
“你好没教养,怎么同我说话的?”
苏云瑶微微一笑,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却没有理会她的话。
徐长霖快步走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两人手拉着手,还如之前那样亲热地聊着家常。
他欣慰地勾起唇角,远远便高声喊道:“瑶瑶。”
回眸看见他,苏云瑶才慢条斯理地撒开了徐夫人的手。
看在他的份上,她懒得与他娘多计较,不过,就算不与她计较,她也不会让徐夫人这样恶心她。
自知理亏,看到儿子过来,徐夫人脸色虽冷,却也及时闭紧了嘴。
回苏宅的路上,因为在徐家没吃到清蒸鲈鱼,一路上,青桔撅着嘴闷闷不乐。
“小姐,徐公子虽然好,徐夫人却不好,下次我们不要再去徐家了!”
苏云瑶没有作声。
不过,打开那盒徐长霖亲手制的八珍蜜枣丸,她尝了一颗,眉头却疑惑地拧了起来。
她的嗅觉异常灵敏,什么奇特的味道都逃不过她的鼻子,可这盒蜜枣丸,仔细闻去,竟隐隐约约有一股艾草薄荷香饼的味道。
她不由愣了许久。
那艾草薄荷香饼,是她亲手教给永嘉郡主做的,徐长霖所制的蜜枣丸,怎会也有这种香味?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一匹高头大马忽然从旁疾驰而过,高坐在马背上的人认出她的马车,立即放慢了速度,驱马与她的马车并行。
听到外面的马蹄声,苏云瑶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四目相对,裴秉安垂眸看了她一瞬,一抹意外从眸底闪过。
他本以为,再过两个时辰才能与她相遇,没想到,刚过午时,她便从徐家回来了。
带了那么多厚礼,却没在徐家多呆一会儿,难不成是徐夫人没尽地主之谊,待她不好?
“可用过饭了?”他沉声问道。
心情本就不妙,又遇见了不想见的人,苏云瑶烦躁地揉了揉额角。
“用过了。”她淡声道。
裴秉安略一颔首,沉思片刻,看着青桔,状似关心地说:“吃饱了吗?可吃到你喜欢吃的东西了?”
青桔不高兴地摸了摸肚子,撅着嘴说:“没有,我想吃清蒸鲈鱼,徐公子却做了红烧的,我不爱吃。”
裴秉安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他记得,苏氏的婶母来探望她时,曾提过,她最爱吃清蒸鲈鱼。
青桔的口味喜好,与她家小姐有诸多相似之处,这么说,苏氏也不爱吃那道红烧鲈鱼了。
探完远亲,她早早回府,其中原因,可窥一二。
“我知道一家酒楼,清蒸鲈鱼很是不错,正好我还没用饭,要不一起去尝尝?”
听到将军的话,青桔高兴地咧开了嘴角,正要点头时,可看到小姐警告的眼神,便忙拨浪鼓似地摇了摇脑袋。
“将军,不必了,没事的话,就此别过吧。”拒绝了他,也不想再与他说话,苏云瑶抬手拉上车帘,毫不留情地隔绝了他的视线。
马车辘辘而行,坐在马车里,想到将军刚才邀请她们一起去吃鲈鱼,青桔的肚子饿得咕噜噜叫了几声,便赶紧啃了块红豆酥垫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