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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她忽然笑了一声。“什么人都有。”她的声音带着尖利的回音。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掀翻桌上还未传送出的调度草案。会议室门敞着,那些个高层,那些个她的“附庸”、“仆从”,一个个低眉顺眼站在走廊里,不敢出声。花姐踱步而出,盯着她们的脸。“你们,是不是以为只要我死了,你们就能保住自己?”“我从来都没有在官方名单里出现过,怎么会有人直接查到我?”没人回答。“是不是以为你们现在还叫人?”她一把掐住最近那人的脖子,那是副参谋长,转化为高级丧尸后一直表现得最“人模狗样”。“我给了你们第二次命,你们就想着第二次背叛?”她的指甲刺破他的皮肤,骨头像薄纸一样裂开。嘭。人倒下去,脸上残留的理智还挂着惊恐。她没停。第二个,第三个…她用手、用牙、甚至用脚——像在踩死一堆她自己一手捏出来的软泥。一条走廊,最后只剩一个人还站着。蔡徵怡。她站在门框后,穿着干净整齐的西服,表情却像是在看一个孩子闹脾气。花姐看着她,喘息微微不稳。“你为什么不跑?”蔡徵怡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子:“您没让我跑。”花姐忽然咧嘴一笑。“你知道我留你,是为什么,对吧?”蔡徵怡不语,但没有否认。“你跟她们熟——汪姝,还有…林晚凉。”她说出这个名字时,舌尖在嘴里打了个结。她已经好几天没敢说这个名字了。那个女人,这段时间的“剧本主角”。她从来不信命——或者说,她只是从来不信对自己不利的命。一路是怎么爬上来的,是怎么失去血亲、尊严、以及自己的身份,她都记得,但是最终是她爬到了最高处。她理所应当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核心,是选中的人。她之前的老板被政府盯上的时候居然降临了末世??而她老板也不过是个被咬就会死的凡人,她自己却能起死回生。这难道不是天意吗?所有和自己作对的人都死了,所有阻挡自己的人都跪了,只有这个女人——林晚凉,从未被她压下去。为什么?!从见到那女人的第一天开始,自己这边就没一件事顺利!她拥有的那种诡异能力、那些奇怪的植物和大概也能看到未来的力量,是怎么来的?!“我有和你说过吗?”花姐喃喃地对蔡徵怡道,“在我‘死’之前,我就吃过整整七个,自称有预言能力的人的肉和血和脑。我没能得到她们的预言能力,但是我依然得到了现在这幅不死之躯。”蔡徵怡看着她,一言不发。她抬起头,眼神里重新燃起一种火光,既像信仰,又像疯狂。“现在我明白了——故事的主角不会只有一个。”“只有一个把另一个吞掉,才能成为我的独角戏。”她转过身,靠近蔡徵怡:“我要她的身体。”蔡徵怡皱了皱眉,但没有阻止。“你陪我去。”花姐声音低下来了,像是在说什么浪漫请求,“只有你,能骗开她们。你和她们有过去,我要你带我进去。”“你带我进山城。”蔡徵怡轻轻叹了口气,拉起花姐的手,诚挚而依赖地说道:“好啊,我会好好地帮助你的。”那天,是蔗省的总指挥中心最后一次亮灯。而在东南某处山区,一辆被藤蔓遮掩的旧运兵车,正在绕行进入山城的隐蔽路线上。花姐坐在车尾,舔了舔唇,闭着眼睛轻声念着:“晚凉晚凉晚凉…你是光?那就让我吞了你。”“让我成为这世界的太阳。”进山,很安静。当花姐弃车步行时,山风也很寂静。山雾未散,晨光未起。她的军靴踩过湿润的土,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步一步,像胜利者踏入自己的王宫。她没有伪装。连衣服都还是那件墨绿色披风,这抢来的衣服上军衔早就撕去,只剩下干净利落的线条。她抬头,望向远方那层淡金色的天际。“山城啊,山城…”她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属于人的低哑,“一个小破地方,居然会成为我登基的宝座?”她很满意。过去几天她都很满意。中央的围剿未果,跳得最欢的那个裴朴宁的追查也中断。更妙的是——这一路都很通畅。她曾经幻想过在半途的时候被这个林晚凉给拦住,被她用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植物给拦住,然后自己就会全副武装地全身而退,直接把她给同化。而后,这具身体就算受点伤也无所谓,她就可以直接换进林晚凉的身体里,侵占她的意识。现在,什么也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们怕了。怕她的身份被曝光,怕她说出什么她们不愿意让新世界知道的秘密。“你们啊…”花姐边走边摇头,“太高估人类了,也太小看我了。”她脚下轻轻一绊。一根柔软的藤蔓,不知何时横在路中央。她皱眉一笑,轻轻踢开。“装神弄鬼。”她并未察觉,那藤蔓被她踢开后,居然如同被水牵引的丝线,缓缓滑向她的足踝,在她迈出下一步时,又悄然缠上。“晚凉,晚凉。”花姐喃喃,“你怕我,是对的。”“你不该出生在这个时代。你的能力,本该由我来用。”“你会被我咬一口,然后,你就会是我最得力的仆人。”“到时候,我会原谅你。”“甚至,会爱你。”“我可以做个仁慈的神。”她笑着说这些话,像是做了一个绚丽的梦。可梦的尽头,却忽然——冷。她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脚步,慢了。她低头。那根被她踢开的藤蔓,早不知何时变成了十根、百根、千根,从地缝、树根、草丛、甚至石缝中伸出,一圈一圈缠绕着她的小腿、膝盖、大腿、腰——像是长久等待的情人,又像是温柔到极致的绞索。她的身体不听使唤了。她想叫,却发不出声音。她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不,是一种花香。甜得腻,腻得呛,呛得她想咳,却咳不出。——从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后,她闻不到也尝不出任何除了血的腥甜以外的滋味。她终于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整片开花的山野中。如果她对晚凉再多一点了解的话,就会知道晚凉的手上,除了那些直接进攻型的植物,还有一种没什么用的,只是会开花、香香软软柔柔弱弱地吸附在泥土里,却疯狂地汲取所有丧尸养分的植物。早春幽香。有了它,一切坏事都只会平和地绚烂地,香喷喷地,在最好的季节,在希望的季节,绽放最美的生命。花姐这才认真地看这些花。她也很久看不到颜色了,可这次,视野里却出现了漫山遍野的粉。好美。“林晚凉!!”她终于低吼出声。一声咆哮惊破山间回音。可没人回应。只有细条条的藤蔓在她面前展开,如同千百只白皙手掌。所有藤蔓接触到的地方直接开始生根,她的身体上逐渐开出花儿。“你…你不敢见我?!”她吼。“林晚凉,你连杀我都不敢亲自动手?”她骂。“你这女人,凭什么当主角?”“你不该有这些能力!!你是偷来的——是我!我才是!你是小偷!!你听见了吗?!”“你是我!”她开始嘶吼,身体却越来越轻,越来越干瘪。内里的一切全部都化成了蔷薇花的养分。她要把意识转移到蔡徵怡的身上。那人却早已不知去向。她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连那个人什么时候溜走的都不知道!“该死!该死!该死!”她咒骂着一切,咒骂着自己——因为她给了那个蔡徵怡太大的权限。也许,她死了之后,蔡徵怡并不会像其它的随从那样死去。或许——难道她夺走了自己的能力?她狂怒,她暴怒…花瓣落在她的发上,鼻尖,唇边。她忽然安静了。“林晚凉,林小姐,别杀我,我们可以好好谈…”风起时,蔷薇散开,再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只留下遍山的蔷薇,摇曳不语。————山城的夜色久违地明亮,街边的灯笼一盏接一盏地挂起,映在青石路上,一如末世前的小年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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