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梅恩摆摆手:“明天我自己回家一趟,省得你悄悄捅死他再跟我说不好啦你家孩子被狼叼走了。” “说不好,”崔梅恩回答,“毕竟你在我心里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听说你后来也生了个孩子,”崔梅恩说,“就是门口站着那个吧?他看起来真可爱。” 他是如此的年轻与俊美,以至于当听到崔梅恩这句话时,塞德里克心底的嫉妒之情悄无声息地翻涌了上来。 “今年十六岁,”塞德里克说,“下半年就满十七岁了。” 塞德里克僵在了原地。 她抬起头,注视着他的脸,认真地说:“明明是你自己动的手,怎么露出这副表情呢?怪恶心的。” 他们便继续往前走。离得再近一些,就看清了亚瑟的脸。他应该是收到了提前赶回宅邸的侍从的消息,整张脸上都透露出显而易见的不可思议。 她摇摇头,笑着对塞德里克说:“我一直在想,凭什么呢?凭什么我那么痛苦地死去,你却还能好好地活着?凭什么你可以在假模假样地哀悼后就立刻跟人生了新的孩子、还要被人称赞长情呢?塞德,世上到处都是不公平的事,对不对?” 她说:“塞德,也该轮到你体验体验不公平的事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如果除开远在北境的同期与格温家族现在的掌权人,那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即使埃莉亚在北境没有任何存在感,但她毕竟是格温公爵的妻子,法律意义上的格温公爵夫人,毫无疑问,她留下的孩子才是格温家族唯一正统的继承人。不管是谁,想要达到什么目的,都不会放过这颗身份重要的棋子。 好在有同期骑士的报信,塞德里克得以在这一切发生前赶到了北境。 为了防止以后有人打着亚瑟·格温的旗号生事,塞德里克答应,让格温家的旁支假装将亚瑟送入北境圣殿,过段时间后再由北境圣殿来宣布“亚瑟·格温”的死讯。 即使他们不会给予对方任何实质性的支持,光是一个表态,也足够成为分量十足的砝码。 塞德里克离开北境前,那位旁支的掌权者——说不定很快就要成为北境新的主人——的女侯爵半是好奇半是认真地问:“您对外甥的感情可真令人感动。可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您有了亲生的孩子,这个孩子又该如何自处呢?” 女侯爵恍然大悟,对他投来混合了怜悯与玩味的眼神。塞德里克并没有解释什么,确认种种细节无误后,便带着亚瑟离开了。 她遵守了与塞德里克的约定,除了极少数的心腹外,没有同任何人透露过“亚瑟·格温”真正的下落;北境距离梅兰斯封地极为遥远,北境贵族们的权力斗争更是传不到普通市民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