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1)

他不怎么笑,也不怎么悲伤、愤怒、忧愁。总之,当人们凝视他时,很难从这个被誉为“帝国之盾”的男人的脸上揣测他的心情。 他从不曾缺席任何一场对抗深渊的战争,却从不为胜利而喜悦,也不为失败而痛苦;他对来自于圣殿和帝国的荣誉照单全收,对权力的倾轧毫无兴趣,却又每每在恰到好处的时机露出獠牙,斩断那些试图染指他利益的触角。 然而,此时此刻,站在崔梅恩身前的这个男人,却不是她所认识的任何一个塞德里克·梅兰斯。 在面前这人的身上,塞德里克年轻时的活泼与成熟后的稳重奇异地糅合在了一起,使他看起来那般璀璨而耀眼,简直如同在发光一般—— 塞德里克的全身的确散发着淡淡的莹润的光芒,使得他看上去仿佛一座大理石雕刻的神像;无独有偶,崔梅恩的身上也散发着类似的光芒。 她用颤抖的手指指向他,问道:“……这是你的灵魂?” 强烈的荒谬感自崔梅恩心中升腾而起。 身体中激烈冲刷的种种强烈感情的旋涡让她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她注视着塞德里克的眼睛许久,终于抬起左手,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戒指是婚礼上塞德里克送给她的,小小的绿宝石,同他眼睛一样的颜色。 她把它视作一个时刻滋滋作响灼烧着皮肉的烙印,一个从未愈合的狰狞的伤口,用作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屈辱和仇恨。 这么多年下来,戒圈被她摩挲得异常光洁润滑,除此之外,它就再没什么特别之处了。不论谁来看,都只会说:这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成色也很平常的宝石戒指罢了。 光点汇聚成模糊的人形,挡在她的身前。先是随着动作飘扬的金发,再是高大健壮的躯体,人形逐渐清晰了起来。 崔梅恩只感到浑身的血液(尽管此时灵魂状态的她并没有这种东西)都凝固住了。 她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那个绝望幽黑的地下空间,借着跳动的烛光,看见金发的行刑人掀开面具,露出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了,这就可以解释魔鬼为什么不论如何都找不到他的灵魂:他和崔梅恩把梅兰斯领地和首都掘地三尺,找遍了能想到的任何一个角落,却没想过在她的身上检查一遍;即使魔鬼察觉到她的身上有神圣魔法的波动,也只会认为那是亚瑟留下的印记——他们从没想过他就藏身在这里! 塞德里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大费周章。 为了避免暴露,更重要的是为了能够更长久地折磨他,她亲自配置了一种效果良好的慢性毒药。 甚至直到那时,塞德里克还没有死去。崔梅恩在最后一个月减少了毒药的用量,反复欣赏他被无处不在的痛苦折磨得形销骨立的模样,直到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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