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为一个学业紧张的高三党,他虽然不太爱学习,但对看课外书这种不着边际的行为十分热衷,他轻车熟路找到自己上周末放好位置的小说。今天是周末,书店里的人稍多些,也就是说混在人群里,占着书不买,也不会被书店老板盯上,许楒压了压往外掉的耳机,音乐声穿过耳膜震动到大脑里,他轻快穿过人群,找到书店二楼的自习座位。
许楒最喜欢的位置是靠里侧的最旁边的那个,两面是书墙,有一种被稳稳保护在角落里的感觉,而且几乎没人会跟他抢那个位置,总能让他格外有安全感,但今天去往专属座位的途中,他顿了下来。
坐在窗口边,戴着耳机低头看书的人,身形非常像段禾杋。
许楒定睛看了一下,心里头打着鼓确定了,就是段禾杋。
惊喜和慌张在一瞬间蔓延在许楒心头,他捏紧了手里头的书,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今天段禾杋没穿校服,他的白t恤被纤瘦的蝴蝶骨撑出漂亮的形状,头发柔顺地贴在耳朵后,跟学校时候的模样相比多了些亲近感,他手边放了一杯水果茶,修长的手指按在纸张上,另一只手被冰的果茶冻的微微泛红。
许楒抱着书,找了个没人的桌子,默默坐了下来。
他翻开书,熟悉的内容只在目光里稍稍过了一下,就瞬间被别的事物给吸引走了,他心思半点不在内容上,抬头瞥见段禾杋把水果茶拎起吸了一口,然后又缓缓放下,目光自始至终没从书上挪开过,许楒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图书馆合作的饮品铺,他放下书站起来,走了过去。
“你好,需要点什么?”
许楒舔了舔唇角,有些难为情地悄悄伸出手,指了指段禾杋的角度,然后又迅速收了回来。
“他喝的是什么呀?看起来很好喝。”
“啊?那个吗?那是百香果茶。”
百香果?不太喜欢吃。
许楒从口袋里掏出刚刚找散的零钱,抿了抿唇,说:“那帮我做一杯一样的吧。”
这家书店其实并不出名,只是因为离家里近,许楒才常来罢了,但他也是第一次在这里遇到段禾杋,没想到周末出来打发时间还能有这等好事,虽然在校外遇到跟在学校里差不多,都是躲在并不起眼的角度,无法专心做手头上的事,一直借着翻书的间隙偷看段禾杋。
他特地找了个很好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段禾杋的所有动作——手指按住被风轻轻掀动的纸张,许楒轻轻把下巴搁到桌子上,有头发丝掉落到睫毛上,隔着晶莹的、灿灿的光,悄悄把段禾杋勾勒出来。
或许段禾杋永远不会知道,在他专注的、安静的每一个时分,都有一道深情而眷恋的目光。
午时的光被翻过的书页染到暖黄,半掩在山间云间的光跳落到桌子上,自习室人来来往往,空了好些座位,搁置在手旁只喝了小半瓶的百香果茶外的水珠缓缓滑落,一直到视线中的人收了书站起,许楒才猛然回神。
他的书还落在用来掩饰自己认真的那一页,段禾杋拎着书准备回书架处归还,许楒赶忙举起书高高挡住脸。
许楒目光轻轻落到今天急着出门随便套上的被洗衣机搅得宽大的t恤上,他微微恼羞,要是知道能在这里碰到段禾杋,一定要稍微穿的好看点。
能在周末一家书店偶遇段禾杋,简直成了许楒这个短暂的假期最值得回味的事情,他第二天早八点就坐车来了这家书店,一直坐到饥肠辘辘的中午,都没看到段禾杋的身影。
他有点失落,又忍不住庆幸昨天的午后。
秋天悄悄在泛黄的落叶中来临,周一开始降温了,许楒老老实实套上难看的校服外套,高三的学习愈加紧张,温度越是降,学校里高考的战鼓敲的愈加激烈。
中午打水的时候许楒有幸听到了小半截年级主任和教导主任关于秋季运动会高三到底参不参加的争吵,能言善辩的年级主任怼得教导主任哑口无言,占据理性上风的那一方死死捏着高考倒计时的命门,许楒躲在门口撇了撇嘴。
他其实特别期待校运会的。
段禾杋高一高二的校运会都是参加的五千米长跑,成绩虽然比不上体育生,但跑个前三名也是绰绰有余,因为声音外形优越,他甚至还当过一次校运会的主持人,无数目光在运动会的时候聚集到段禾杋身上,许楒藏在其中,偶尔勇敢自在几天。
最后教导主任是怎么吵赢的许楒不知道,只是广播里传出各年级全体体委开会的时候,他们班直接炸开了,也不止他们班,估计整栋楼都炸开了。
在班主任不善的表情中,体育委员飞毛腿似的冲出了教室,要是他拿这个速度参加校运会两百米,绝对把一众体育生干翻在地。
许楒按住心里头小小的雀跃,看着沸腾的教室里保持写题姿势的段禾杋,他拎起数学卷子左右看了看,心里头默默叹了口气。
习惯性追随段禾杋所有喜恶的他,真对学习这点事提不起一点兴趣。
体育委员拿着一张校运会报名表赶回了教室,立刻涌过去好多男孩子,他艰难的拿着笔挤到段禾杋面前,扑通一下趴在他桌子上,汗涔涔的手臂按住段禾杋写了大半的数学卷子,兴致勃勃道:
“禾杋,你还是报五千米吧?”
段禾杋轻轻点了点头:“你看着报就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