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页(1 / 1)

('让她一遍又一遍地杀死你?楚惊蝶默了默,逃避回答般地偏过了头:因为怀有沉重到无法抛舍的愧疚,所以怎样用生命赔偿都觉得不够;因为下意识将顾明莱视作了那个想要去补偿的人,所以遭受怎样的*折磨都认为是恩赐、是报应、是理所应当——“我没办法恨她。我没办法。我永远不可能对这张熟悉的脸生出恨意,就像我永远无法说服自己放下过去一样。人设的桎梏让我变得娇纵蛮横,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杀死我:可我却为此感到卑劣的解脱。”“但我很快便发现这行不通了,因为我痛苦地察觉到这个人不是明莱。是明莱为我承担了那些伤害,可我肮脏的歉疚却偏向另一个人:我擅自为自己减轻了痛苦,而她却在永无止境的痛苦里沉眠。”楚惊蝶觉得自己好恶心啊。她终于开始憎恨起了自己、憎恨起了顾明莱、憎恨起了那个无论如何都完成不了的任务——这份憎恨让她亲手把过去的记忆埋葬了——然而那是她还活着的时候。可是她现在已经死了。“……我到底为什么会死呢?”她忽地陷入了某种可怕的自我意识缺失中。明明勉强活下去是为了明莱,可是明莱已经为了我死了;明明要带着明莱的那份期许好好地活下去,可是我已经为了明莱死了。我到底在做什么呢?楚惊蝶带着茫然的心情结束了这场短暂的回忆,高热的身体告诉她自己正在遭受怎样猛烈的病毒攻击:“已经冷战三天了。”她怔怔望着面板上龟速挪动的进度条。“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系统不语,只是在默默拉满她身体健康值的同时又化作白雀蹭了蹭她滚烫的的额颅。垂落的发丝蜿蜒锁链般圈禁着女孩因为肿痛而放缓吞咽的喉咙,远远望去时像是一座崩塌的山脉——她好像又一次死了,它想。-房间里有股霉味。顾明莱略显不满地皱起了眉、她很确信这股气息是忽然出现的,即使是西普调的香水也无法将它彻底掩盖。但是这点稀疏的不满很快暴毙在旅馆温暖的灯光里,她望着桌上小心收好的餐盒,嘴巴里似乎又回荡起黄油的甜腻——不会分别太久的。女人怀着愉悦的心情躺在了床上,她已经根据“会播放华语歌曲并兜售奶油馅饼和黄油挞的街区”这一信息排查出了几个可能性最大的地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阿楚一定在这附近出现过。思及至此,顾明莱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迟来的困倦后知后觉地席卷了身体,她打了个哈欠,没注意到双手交叠的姿势像是一具棺椁中的尸。体——她好像看见了星星。这个时间怎么会出现星星呢?她怀疑自己又做梦了,不然怎么会突然想不起自己的姓名?明莱……谁的声音从呼啸的风中惊醒,她皱了皱眉,低头瞧见楚惊蝶映在水中的眼睛。她便不愿醒了。我好想你,她说,阿楚有在想我吗?女孩只是静静望着她。“我们逃吧。”熟悉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就这样被人握起,“我们离开这儿好不好?”她迫不及待地扣住了对方的掌心,脚下的虚无竟然变成了一段好长好长的铁轨,她们手拉着手在上面奔跑着,连灰冷的石碑也开出白色的雏菊。自己幸福得像是生出了一双翅膀,头顶雷鸣般的风声响个不停,轰隆轰隆、轰隆轰隆。楚惊蝶突然就哭出来了。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她惊慌失措地询问着,很想揪下一些羽毛为对方擦去泪水,却又生怕尖锐的羽锋将人划伤——“我的蝴蝶死了。”女孩伤心地蹭着她的脖颈:“我再也见不到它了。”她又想起方才那个一闪而过的石碑。“我带你去找它好不好?”她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肩膀,“找到它、埋葬它、它就会在下一个春天里活过来的。”楚惊蝶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她们一起掠过老树蓬勃的枝桠、一起寻找相遇时的那条小路、一起翻越海岸边缘的蔚蓝。灯塔……她们在白色的雏菊前停下了。愈发敞亮的轰隆声随着煤油味冲进人的嘴巴,就在她怀着喜悦的心情转头时,女孩消失了。“明莱!”最短的咒语赤条条地在耳边响起,血肉和翅膀砸在火车和她的头上。顾明莱惊醒了。空气里的霉臭无时无刻不在切割着人的神经,当那永失所爱的灭顶恐惧抻直了颅内的每一根血管时,她失控地将床下的枕头扯开了——密密麻麻的、带着腐烂气息的蝴蝶尸。体从里头泄了出来。……蝴蝶死了。-楚清歌不喜欢。她不喜欢磨砺、忍耐这样伪善的词语,仿佛加诸于她身上的折磨是天生应得的东西。怎么要如此残忍地宣判我那莫须有的罪名?她时常望着楚乾的眼睛这样想,你知道我尽了力。为了你那廉价的虚荣心我已尽了全力,可你依旧专横苛刻,你求我、你要我答应、你逼我成为你的传奇。而此刻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她想她已经失掉继续旁观的权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她怔怔抓住了林南玉的指尖,因为输液而稍显冰凉的手像是十年前她曾在寺庙里摸到的一块木头——“我们非得在这儿住一晚上吗?”尚还年幼的妹妹怯怯地抓着衣角,视线在触及那佛像前跪拜的女人时收了回来:“她是谁呀?”而二十三岁的楚清歌只是象征性地瞥了一眼林南玉腕上的束缚带,像是不相信这个疯了好几年的病号还有余力静下心来诵经似的:就像她到现在也无法相信楚乾那个混蛋竟然真的在外面偷偷领养了一个孩子一样。望着身旁因为祈福才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的、已经长到六岁的女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家伙。“今天可有不少媒体跟着呢。”男人的威胁仍近在耳边,“我希望你还没蠢到要挑这个时候对她下手。”无聊透顶。我要怎么告诉你这个孩子永远不可能从我手里夺走关于的楚家一丝一毫呢?她漫不经心地将自己的背脊挺直了:“你没必要知道她是谁,乖乖听话就好。”楚惊蝶便不再问了。她其实也不清楚要如何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富贵和凭空冒出的姐姐,在此之前她甚至要为吃不饱肚子而苦恼……脆弱的膝盖因为长时间的跪拜而微微颤抖了起来,就在她一边揉着脚踝一边思忖时,跟前递来了一只胳膊。她愣了愣,抬头看向那仍目不转睛直视着前方的女人。年长者的手掌比她想象中的大太多、薄薄的皮肉覆盖着清癯的骨头,轻而易举便将自己摇晃的肩膀扶稳了:“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结束了。”或许没人告诉楚清歌不要轻易招惹一个正咬紧牙关忍耐的爱哭鬼。她眼见着女孩委屈地抓住了自己的尾指,蜷合的掌心被人以恳求的力道轻戳着,哄孩子似地摊开后就被某个小可怜救命稻草般地蹭上了。“姐姐的生命线很短呢。”可爱的嘟囔与香火燃烧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无端端生出恻隐之心。那怎么办呢?她饶有兴致地询问,阿楚有什么办法吗?阿楚。楚惊蝶皱着的眉毛因为这个称呼松动不少,她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在楚清歌无趣地想要抽离之际递来了一个冰凉的东西:“这个给你。”第一时间摸到的是被人歪歪扭扭刻上去的“楚”字。“这是爸爸给我的长生木。”女孩有些害羞地抵住了她的肩膀,“我把它送给你啦。”“这样姐姐就会长命百岁了。”诵经声断裂了一瞬,短暂的就像是自己心头泛起的涟漪。她有想过拒绝这份来路不明的好意,至少在那场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发生之前、楚清歌是有动过将它扔掉的念头的——“不见了?”望着管家因为焦急微微泛红的耳朵,女人下意识揉了揉眉心:“附近都找过了吗?”对方沉默地点头。绑架对于树敌众多的继承人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更何况这次的行程还因为要宣传楚家的形象而特意公布了出来……云城那些不可一世的混蛋们一个接一个从脑中筛过,最终停留在不久前的一通电话上。“你要知道,我们不可能容许楚家有一个随时会颠覆局面的炸弹出现。”苍老的声音被窗外的雨声拉扯到模糊的境地、潜在的恶意如此清晰:“你当然是我们最满意的孩子,但绝对不会是唯一的选择。”“现在的退缩和举棋不定,只会消磨我们对你的信心。”女人回过神似地闭上了眼。“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她如此吩咐着管家,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两天之后没有消息,立刻公布讣告。”那是她此生都不愿回望的四十八个小时。隐秘的不安伴随着“一个真实触摸过的生命就这样在眼前消失”的落空感始终在心头萦绕着,直到手术室刺目的红光亮起、直到反复确认女孩失忆的消息、直到对上病房外林南玉血红的眼睛……是失望吗?如今的楚清歌仔细揣摩起了那双瞳孔中所包含的感情,她想也许她早就将一切看透。 ', ' ')

最新小说: 诸天:从打爆美恐开始 罗刹国鬼故事 我是死刑犯,不是神探 末路风华 梦界迷途 拳击少女 毕业后不做牛马,去当赏金猎人 女主拐跑计划_我手里有支笔【完结】 机器人觉醒后_谢却尘【完结】 小说女主听岔了心声_yee琛【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