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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一瞬间。
古达或者吉萨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深邃，海量的知识如星界中的潮汐般滚滚而来。
尽管马修并未真正被那股潮汐冲击到。
他也感受到对方脑海中蕴藏着的知识的可怕！
马修冷静地寻找着对方陈述中可能潜藏的漏洞。
但一时半会没什么苗头。
而自称吉萨的古达则是慢条斯理地继续道：
“其实我并没有想要复活。”
“从宇宙废墟中走出，在一手缔造安图帝国的那些日子里，我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
“我的人生足够漫长，是大多数物质界神明的百倍有余。”
“我什么都享受过了，什么都体验过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
“在被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衍生精魄们背叛的时候，我的内心充满了平静。”
“那一刻。”
“我知道自己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于是我亲手按下了覆灭帝国的按钮……”
马修静静地望着远方闪过的那些战争画面。
他没有询问吉萨是如何让安图帝国毁灭的，对方既然掌握着如此强大的灵能，必然留下了足够的伏笔。
只是安图帝国起源于吉萨，同时也毁灭于吉萨之手。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宿命。
“既然你不想复活，为什么又占据了古达的灵魂？”
马修问道。
吉萨无奈一笑：
“有两个原因。”
“第一，这种形式的复活并非出于我的自愿，而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完成的。”
“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智慧生命太过弱小，无法承载拥有我知识的进化法，在与之接触的那一刹其灵魂就被污染成了我的形状。”
“我甚至没有制止的空间，便完成了这一转变。”
“第二点比较讽刺。”
“你知道吗？在帝国彻底覆灭的那一刻，我竟然感受到了好几道来自更高维度的目光！”
“真是可笑啊……”
“我殚尽竭虑打造了一个辉煌的跨宇宙文明，却始终没有被他们注意到，直到这個文明突然覆灭坍塌，他们才将目光投向那一片宇宙……”
“我可以确认，那并不是我的幻觉。”
“因为那种感觉在我死亡后的数千年中陆续出现过几次。”
“我迫切地想要恢复一点意识，与那些目光进行接触，但无奈的是，唯一承载了与我有关的记忆的族群只有我的子嗣——那些身体孱弱的吉萨人。”
“他们的确继承了一部分我的天赋，但多数情况下仍然没能跳出这个宇宙智慧生命虚弱灵魂的桎梏。”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由于我强烈的想要在他们的梦乡中活动，结果极大地消耗了他们的精神力，最终导致许多吉萨人都变得非常短命。”
“那群愚昧的子嗣啊……”
“他们竟误以为这是修行灵能带来的反噬，于是一部分吉萨人在某个首领的带领下主动封印了自己的灵能天赋，并渐渐将关于先祖的一切遗忘。”
“剩下来的人尽管没有放弃灵能，却也严格遵守灵能的使用限制。”
“他们压根没意识到问题的真正所在，却阴差阳错地重新令我陷入了死亡之中……”
“还好……”
“我还留下了进化法。”
“不然光凭那些无用的子嗣，我恐怕是没办法站在这里和你说话的……”
面对这名疑似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
马修警惕心已经拉到了极致。
苗头稍有不对他就打算撤回失乐园再说。
“所以，你是打算用这个故事来说服我？”
他问。
吉萨淡淡一笑：
“我只是想回去看看。”
“我对这个宇宙并无恶意，也没有任何的眷恋，如果彻底的死了，那也就随之消亡罢了；但既然活了过来，我当然想重返我的维度，我想知道当初我的那位同伴为什么没有回来找我。”
“而想要做到这些，成为星兽便是唯一的办法。”
“你应该感知到了这个宇宙的变化，巨兽们即将降临，他们是下一个时代的命运之子，没有人能与之抗衡，只有加入他们，才能在下一个时代获得一席之地。”
“恕我直言。”
“你们这个宇宙的维度实在太低了，能级也太浅了。”
“只有这样，才会被更高级的文明选中，沦为巨兽们的育种场。”
“伱难道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已经看到了曙光。”
“我有信心回归曾经的维度，我也能带着几个人和我一起踏上回归之路。”
“只要你帮我。”
“那么我可以用自己的灵魂承诺，我将带你一起离开这个宇宙中的洼地，前往一个拥有无穷资源、无尽寿命、能自由探索的更广袤的世界！”
“你还可以去到我的家乡。”
“在那里，智慧生命们没有任何痛苦，不会被七情六欲所约束困扰，人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将变得无所不能，你将变得没有烦恼，你也将明白生命真正的意义所在！”
吉萨说到家乡时。
那种从内而外焕发出来的强烈向往与骄傲使得他的灵魂散发出了如烈日般耀眼的光芒。
然而马修如今也是见多识广的老油条了。
对方越是吹的天花乱坠。
他心里反而充满质疑：
“既然你们那个维度如此美好，你和你的同伴当时为什么要主动离开呢？”
吉萨想了想：
“不怕你笑话，可能是过去了太长的时间，也可能是在复活的过程中我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我确实记不清自己和同伴来到废墟宇宙的最初动机了。”
“大概是为了探索一些东西吧……”
马修心里默默摇头。
吉萨这番话说的还是蛮真诚的。
但马修总有一种对方的神智未必清醒的感觉——
“该不会是古达获得了吉萨的部分记忆，出现了认知的错乱，结果误以为自己变成了吉萨吧？”
他心中这样想到。
下一秒。
吉萨竟然洞察到了他内心的想法：
“你有这种念头也很正常。”
“事实上，你完全也可以把我当成古达，只不过我有了吉萨的全部记忆与知识，那个名为古达的自我已经被吉萨的意志彻底覆盖了，那么我究竟是古达还是吉萨有那么重要吗？”
“我只想说服你，帮我毁掉这颗星球！”
“帮我成为合格的星兽！”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和你签订一份契约。”
“倘若你再不放心，这份契约可以当着你的那位巨兽朋友的面签订。”
“每一头巨兽都是下一个时代的天命之子，他们能替你分辨出好与坏。”
“我们联手，然后一起离开，这难道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吗？”
见马修面露沉思之色。
吉萨又劝说道：
“还有一点，可能你觉得我很虚伪，但这是真实的——”
“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特别亲切。”
“真的。”
“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妙了。”
“一开始我还懵懂不解，但渐渐的，我的灵魂察觉到了一点——你和我一样，同样不属于这个宇宙，对吗？”
“我不知道你来自于哪个宇宙、哪个维度，但这里同样不是你的家乡，他们不值得你为之而战。”
“你难道就不想回家吗？”
听到这里。
马修终于果断回复道：
“想。”
吉萨面露笑意。
可下一秒。
却听马修郑重道：
“虽然想，但我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念头伤害那么多的生命。”
“我也不觉得你的计划有多少可靠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