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观所祭祀的神明不是别人,正是他图南自己。
图南想,一百多年,自那群伪善的神族离开之后,还没人能这么欺负他!
一个小小的镇子而已,丢了信仰便就丢了,图南还不放在心上。他看着荒秃秃的旷野,心中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
却说北渚好不容易摆脱了图南,一口气不知跑了多远才敢停下来,连人身都不敢化出。
墙子随他颠簸,在不知不觉中,也在意起这两个妖鬼的命运。他依稀觉得,北渚的一颗心好像牵连着自己一样,惴惴得像要蹦出来。北渚以为是自己靠本事逃命,但墙子却看得清楚,分明是图南有意放他走。
图南的身份究竟是什么?神观里祭祀的神像与他面容相似,需要人类祭祀信仰的,还能是什么?
遭了,南风方才不是被图南伤了吗,他一只小雀鸟,不会出事吧?
墙子心念落下,北渚一拍脑袋:“南风还在等我,不能叫他以为我死了!”
北渚立刻赶向与南风约定相见的地方。之前他二人商议,由南风救小孩儿,北渚毁坏神像,吸引注意。等将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便在城外的荒屋相见。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图南并非人族,竟然身怀灵力。
好在虽费了一番波折,但结果是两人都乐意见到的。
此时,日头正盛。
旷野无声,烈阳曝晒。暑气蒸腾,绿意渐衰。
北渚晃悠悠冲进破屋,迫不及待化出人形,刚唤了一句“南风”,待看清眼前的一切,脑子里立时懵住。
他没有看到南风,只与一地羽毛相遇。这些暖黄的羽毛,绒绒又蓬松,沉默地横陈铺洒在地上,在微微的风里颤动。
这些都是……谁的羽毛?
暖黄的,尖尖还带着一抹翠绿。
除了南风,还有谁?
细细密密的疼痛轰然在胸膛里炸开。
北渚脑海里一片空白,手脚一软跌坐在地,连与图南对阵时都不曾这般恐惧过。
恐惧……一团灵气,第一次体会到了恐惧。
墙子亦是窒息般的难过,心口犹如被捅入了一把利刃,且那剑还在不断翻搅!
为什么,为什么南风死了,他会感到如此难过?北渚的情绪,与墙子的情绪,仿佛在此刻共通。
“南风!”北渚大嚎一声,狼狈地张开手拢起地上的羽毛。眼眸中有液体溢出,他抬手擦拭,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那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