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2章
“媳妇，我出去遛个弯，过会回来。”
“去吧东旭，别跑远了。”
陈碧华等东旭出去后，掀开披着的外套，从里边拿出了两个鸡蛋，在缝纫机上敲了一下，剥了起来。
这是早晨她起来蒸窝头的时候，多煮的，不然锅里就两个鸡蛋，还不得被婆婆和男人偷摸去了啊。
家里的鸡蛋，还是院里住户送来的，这也是院里的规矩。
谁家生孩子了就送点鸡蛋过去，等自家生了孩子别人又给还回来，除非生不出，或是生得少，就亏惨了。
……
“妈，昨天下午那会，治国不是买了棒子面回来吗，中午我们蒸点窝头来吃吧。”
秦淮茹到厨房看了看装粮的大缸，还有柜子里，细粮都多着呢，但也要紧着吃。
“得，妈中午吃窝头。”
秦母知道家里的棒子面是女婿顺带买的，昨儿在院里给换了百来斤的高价面粉票呢。
“妈，我说的是蒸二和面窝头，我们一起吃，治国中午不在，咱们省着点。”
秦淮茹怕顿顿吃细粮，以后就吃不了粗粮，那可不行。
“哎！那就混二和面，多发一会，也软和。”
秦母知道女儿心眼不坏，就是随了她奶奶，打小就节省，没少亏待娘家人。
临近中午，提早吃了饭过后，秦母见没啥事，家务活都做完了，就出了院子，愣是快步走了一个小时，到了东琉璃厂的三进大院。
到了院里就抓紧时间做家务，打扫卫生。
忙着就忘了时间，转眼小儿子就回来了。
“妈，你啥时候来的。”
秦光友放下书包，脑袋累但是心不累，都到城里读书了，还能不好啊，勇争倒数第三。
“过中午就来了，光友，你和光明平时把院子打扫干净一点，这可是你姐夫的，以后要留给小关响。”
秦母既然到城里了，要给女婿带十几年孩子，那肯定想在城里养老，这院子多好。
“哎，我外甥就是命好，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呢。”
秦光友忽的想起了什么，说：“妈，有个事一直给忘了，就国庆回去，外婆让人带话来，问你元旦去她那儿吗？外婆六十大寿呢。”
“去啥啊，多费钱。妈就是给你外婆拿再多钱，最后还不是到你几个舅舅那儿去了。
妈这也走不开，到时候托人给你外婆带件大红衣服，再送一包白，她紧着点泡水，能喝好久。”
秦母抬头看了看天色，连忙放下扫帚，“光友，我得回去看着你外甥小关响了，得空了再过来。”
“哎！妈，这没准啊，哪天周末，我姐夫又让下馆子了呢。”
秦光友念叨了一嘴，惦记上了，也有一阵子没到外面吃大餐。
“你就知道吃好的吧！也就你姐夫肯惯着你，要是换你姐啊，就没准了。”
秦母想起女儿上次那事，却也没啥，这不有女婿在吗，会疼人。
秦光友见母亲走后，就念叨起来，“你还说我姐抠门，我姐这样还不是随了妈你啊！
外婆六十大寿，就一件红衣服，一包，那衣服肯定是找人做的，这才几个钱。”
“唉！还是姐夫好，有钱，还大方。”
秦光明到了他那间耳房，从柜子里翻出三块多钱来，之前姐夫暗地里给了他五块钱零，这还剩不少呢。
正好老爹他们还没下班，他出去买根小麻吃了垫垫底。
……
“阎老师，你的饭盒，咋又是窝头，不整点白面？”
红星小学食堂里，还没到饭点，教师可以先打饭的。
“在家天天吃白面，中午就想整点窝头。”
阎埠贵也是鸡贼，食堂里白面五分钱，窝头三分，这都贵了，他是自己带窝头装饭盒里，拿到后厨给加热。
在两分钱打一份素菜，中午不就能吃了吗，还管饱。
他拿了饭盒，不怕指指点点，就在食堂里吃，完了方便洗饭盒。
没一会，就见一年级的学生拿着饭盒飞奔而来。
“大婶，我要一个白面，一份土豆。”
小京茹把饭盒递了过去，里边还是七分钱。
“哟，小京茹，这月的白面还是五分钱一个，下月你要吃白面，就要你家大人提前拿面粉票来换粮票了，一个白面二两票，知道了吗？”
食堂大妈记得这小姑娘，每天都吃白面。
“知道了。”
小京茹拿着白面和饭盒，等着几个要好的女同学打好了，这才一起回教室去吃。
阎埠贵嚼着窝头，看到这一幕，直摇头，他居然还没一个乡下小丫头吃得好，谁让别人有个好姐夫呢。
李治国那坏小子不缺白面票啊，每月他家都能供应近五十斤，以后等孩子大了，还得往上涨，这给攒攒，他离买自行车越来越近了。
……
轧钢厂食堂窗口，李治国一手捏着俩白面，一手拿着饭盒，扭头就走。
“哎，你还没给钱呢。”
窗口打菜大妈估计是新来的，不认识厂里的道德模范，能不给钱？
“哎，这我来给，算我的。”
许大茂赶紧把钱递了过去，又说：“给我来一个白面，一份土豆。”。
等许大茂拿到饭盒，见李治国已经占了座位，这都不知道说啥了，吃个食堂居然让他请客。
“大茂，你这胃口不行啊，就一个白面？”
李治国不缺油水，但中午和晚上也要四两主食，不然总觉得饿，估计是胃不好的原因吧。
许大茂压低声音说：“哥们一上午都在办公室坐着的，啥事没干，没饿啊。”
“可以啊，大茂，还是你这放映员岗位靠谱，比傻柱强多了。”
他刚说着，没想人就来了。
“嗨，你们俩咋一块了。”
傻柱手里拿着饭盒，后厨吃饭也要给钱，但可以多打一点啊，给两分钱能打出五分钱的菜，油水也足。
甚至白面都可以故意蒸一些大号的，这么大的厂子，吃不穷。
最后还能打包剩菜，这也是后厨默认的规矩，也因为炊事员工资比工人低。
“这不，李治国刚忙完，我专门拉着他请客的。”
许大茂这话说得含糊，能让人误会是李治国请他，有面儿。
“那你可真够大方的。”
傻柱可不会相信，却说：“贾东旭报名当焊工，选上了吗？”
“这你得问李治国，他应该清楚吧！”
许大茂有预感，这小人跟招工的事有关，不然能忙一上午还没走？
“我也不清楚，上午我下车间了。”
李治国不会留下把柄，又聊了一阵，饭也吃完了，那就撤。
“傻柱，帮我把饭盒洗了，就放后厨吧！”
“不是，凭什么让我洗啊。”
傻柱不乐意了，他是炊事员，不是洗碗工。
谁知道许大茂接话说：“傻柱，都是兄弟，你帮李治国洗个饭盒怎么了，顺带的事。”
“大茂说得对，傻柱，做人不能只想着自个儿，洗个饭盒能把你累着了？
那啥，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一步。”
李治国一溜烟跑了，自行车就停在食堂门口。
傻柱还是不乐意，“我说许大茂，你啥时候跟李治国的关系这么好了，还请他吃饭。”
“哥们乐意，你管着吗。院里五兄弟，他跟我关系最好。”
许大茂嘚瑟的拿着饭盒走了。
李治国上午被杨厂长抓了壮丁，让他设计一个礼物，用来送给上面的领导。
他直接搞了一个汽车模型出来，找了几个高级工当壮丁，手动加工了出来。
就当是换一个岗位，至于梁拉娣进厂后，他就不管了，等提高了焊工技能再说吧。
他这会火速去了丝绸店，下午约好了带小老婆去孕检。
……
冶金部第一主任办公室。
毕建华盯着桌上的模型，半晌说了句，“这是天才般的头脑啊，鬼斧神工。”
“可不是吗，我看到模型的时候都惊呆了，这种外形，以往我从来没见过。
问了之后，才知道是李治国自己设计的，这是随便就能想出来的吗？”
杨厂长都现在都没回过神，太不可思议了。
只见桌上放着一辆载重汽车模型，车头、车门、车厢、轮子、车窗、座位、方向盘等全都有，甚至连纹路都清晰可见，看起来跟真的一模一样。
毕建华点头说：“建国四年了，我国有一百多个品牌的汽车在公路上行驶，但没有一辆是我国自己制造的。
上面很重视这件事，今年七月份，吉春那边，第一汽车制造厂举行了奠基仪式，目前还在建设当中。
上面要求，力争三年建成，也就是说还有两年多时间，就要见到我国第一辆载重汽车。
我觉得李治国同志设计的汽车外形比市面上所有的汽车都要好，美观，实用，大气。”
“毕主任，那要把汽车模型交上去吗？”
杨厂长原本是给毕主任准备的生日礼物，没想到还能跟着立功？
“交上去，一刻都不能等。不管用不用，上面肯定会高兴，这是我国自住设计的载重汽车，哪怕只是个模型，都意义非凡。”
毕主任坐不住了，立马让秘书去通知司机。
至于杨厂长还不够资格跟着去，但也高兴啊，挥手着目送毕主任坐车离去后，他想着，这次李治国怕是捞到天大的功劳了。
区区一个焊工岗位，得值。
等过了年，要不破格把李治国升到二级工，别人又没领工资，问题不大。
却说毕主任在把汽车模型交上去后，就在外边等消息，那里边他也进不去。
本来以为今天可能要白等一下午，上面日理万机，未必有时间观看。
谁知道，只等了十几分就有秘书推开门说：“毕主任，领导看了你带来的模型后，很是高兴，说这就是他想要的汽车。
你现在快跟我去见领导，要说好话。”
秘书没有把话说完，因为领导想要明年就见到这辆车，可一汽那边场地都还在修建，哪来得及，他怕毕主任扰了领导的兴致，影响不好。
“明白！”
毕建华可不傻，又不是冶金部制造汽车，他只是来送汽车外观设计。
半个小时后，毕建华一脸狂喜的回到车上，手里拿着一副题词，上面写着《第一汽车设计师》。
虽然这不是给他的，但对于冶金部来说也是无上的荣誉。
等回到办公室，他第一时间打电话去红星轧钢厂。
“老杨，你带李治国过来一趟。”
“主任，带不了，您忘了李治国同志在养病，他没在厂里上班啊。”
杨厂长麻了，他一个厂长居然找不到工人。
“真忘了，刚太激动了，领导亲自给李治国题词了，第一汽车设计师啊。
你现在就通报全厂，晋升李治国同志为二级工，每月领三十块钱养病津贴。
你让他媳妇通知他明天到厂里，你给带过来。”
毕主任倒是想直接给李治国晋升八级工，甚至是工程师，但不能过分破坏规矩，只能一步步的来，这是个人才啊，给了太多的惊喜。
“主任，他媳妇生孩子了，还在做月了，休产假了。”
杨厂长再次麻了，两口子他都找不到人。
“不过，主任你放心，我让他院里的工友代为通知，不行就我明天亲自去找他，给您带过来。”
“好，明天我都在办公室，随时来都行。”
毕主任放下电话，过了好一阵才平复心情，开始写工作报告。
几乎是同一时间，人民日报接到通知，更换明天的头版头条，需要放一张汽车照片。
轧钢厂的广播站，再次响起了表扬：
我厂二车间待岗钳工李治国同志，自进厂以来，工作勤恳，善于学习，锐意进取，是我厂工人中的劳动模范。
李治国同志在病休期间，也不忘为集体做贡献，现经上级领导研究决定。
破格提前晋升李治国同志为二级钳工，因考虑到人还在病休，经济困难，故每月发放三十元津贴。
让我们全体工友，共同祝福他早日康复，回到工作岗位。”
广播一连响了三遍才停下来，全厂静默了。
宣传科坐在椅子上的许大茂人傻了，李治国那小人到底做了啥，怎么就破格晋升，每个月不上班都能领三十块钱，这还不得上天啊。
“李治国又干啥了？好家伙，这次连发明都没有，直接就晋升给钱？”
“他怎么就成劳动模范了？哪次吃饭不是最积极性。”
“没见他工作勤恳啊，他还在上班那会，我经常在车间外边遇到他。”
“哥几个都打住啊，小心有谁听到了跟那小子打小报告，你们难道忘了，他媳妇生了，算算日子，快办满月酒了声。”
“那啥，我尿急，先走了。”
瞬间，聚拢到一块的工人们化整为零，一溜烟就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