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句话,就令应许原本悬着的心轰地一下坠了地。 ……好像,是在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的时候。 “恭喜你,小许,”云洲从舞台的窗帘后面取出画板和素描纸,“我今天打算送给幸运观众的礼物,就是一幅速写肖像画。” 在他的洲洲答应自己的追求不久后,也曾送过自己一幅速写肖像画。 可是今天,这个酷似裴云洲的青年却要将这份礼物送给另一个人。 偏偏是应许。 明明他的座位就在应许旁边一格,为什么能上去靠近他的洲洲的人不是他,为什么能收到速写肖像画的人不是他? 出离的愤怒和嫉妒裹挟着裴冽的神志,让裴冽下一秒就想要冲上台前,将那个在洲洲对面坐下,用毫不掩饰的、充满爱欲的目光凝视着洲洲的人替换下来。 心跳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再次紊乱,连带着太阳穴一阵涨痛,视线都变得模糊,裴冽生平第一次能感觉到,原来情绪对一个人身体的影响,真的能有这么大。 他一旦上去,就是重蹈了第一次路演时裴父裴母的覆辙,绝对会毁了云洲的首映仪式。 洲洲是那么看重这部电影,如果被自己毁掉了,洲洲一定会很难过的。 可是,嫉妒就像一把火,在他的心底疯狂蔓延灼烧,烧得那么猛,那么烈。 他的目光死死落在台上离云洲只有大约一米的距离的应许身上,站在应许的位置,似乎只要伸出手就能将梦寐以求的人圈进怀里,感受到最真实最鲜活的心跳,而不是郊外墓园里那一方冰冷的墓碑。 好像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发麻,尤其是他的手指,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必须耗尽所有意志力,才能勉强维持表面的镇定。 大脑不自觉地开始回忆那双手的触感,回忆从前裴云洲给自己画速写的经历,越是回忆也就越是心痛,心脏抽疼的频率愈发频繁,一下一下如同刀绞。 裴冽突然就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从来就没有给过裴云洲什么,所有的爱都是虚假的,与其说那是爱,不如说那是欲,是对一具酷似舟舟的□□的欲,他根本就从来没有珍惜过洲洲的心意。 可是如今,裴冽恍然发觉,其实自己和那些豪门权贵并无丝毫不同,他也不过只是渴望这副皮囊,渴望这具身体而已。 哪怕台上的应许背对着观众,裴冽也可以从对方僵直的脊背看出对方此刻心绪有多不宁静,求而不得的人骤然出现在面前,即便只是一个太过相似的梦,都很难让人克制。 舞台上,正在作画的云洲再次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并非来此眼前的应许,而是来自更远的地方,穿过重重人群直直落在自己身上,如果目光能化作实质,云洲毫不怀疑自己的衣服早就碎得七零八落。 好看的眉心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 沸腾的血液顷刻间凝结成冰,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停了一瞬。 先前的几次路演里,他不是没感觉到云洲冷淡的目光向他这里投来,但裴冽只当那是凑巧,但今天这一眼,裴冽有种直觉,似乎就是送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