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也许不只能剥一个橘子。 这个认知一旦产生,便如奔涌而来的呼啸山洪,几乎要将所有理智一并推翻冲垮。 也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呼吸声。 那双剑眸里,盛着满眼浓郁的墨色,不带一丝光亮,全然是黑的。 这样的气势,他只在跟着裴云洲和那些豪门巨鳄会谈时,在他们身上见过。 在应许以为对方要毫不犹豫地向自己宣誓主权的时候,青年似乎又变回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应助真是心思细腻,剥个橘子都这么干净,难怪洲洲总说你是很好的助理。” “当然应助理虽然常常跟着洲洲,也只是洲洲工作上的下属,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可原。” 到底对方才是正主,他既然来了,自己也没有借口再留在这里,只好不甚情愿地离开了裴云洲的病房。 青年虽未有一句指责他的言语,但话里话外,每一个字,无不在提醒他的身份。 他,只是助理。 病床上的青年面无血色,唯有双颊一片酡红,仿佛比昨夜病得更重。 上流社会对裴云洲明里暗里的评价,那些大鳄们上不得台面的腌臜心思,裴冽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能对那些人对裴云洲的“有色目光”无动于衷,却完全接受不了应许小心翼翼的爱意。 他敢肯定裴云洲绝对不能接受那些明码标价的示好和爱意,却不敢肯定裴云洲不会被日日的陪伴和关怀所打动—— 又或许,是因为那些人能给得起财富和名利,却给不起爱,而应许可以。 怎么可以与自己一样! 那个声音在说,你怕的,不过是真正纯粹的爱意。 “舟舟……”眼底墨色更甚,指尖不自觉地向那殷红唇瓣靠近几分,只差一线就要突破禁地。 “阿冽,阿冽。” 听见裴云洲即便在病中昏睡时,轻声呢喃的,也是自己的名字,裴冽的脑海里升起荒谬又的自满快意。 冰冷的指尖自唇瓣间探入,触及滚烫柔软的口腔内壁。 病榻上昏睡的青年实在是个很温柔的人。 本就只是靠药物压下去的体温,在下午那一番劳神劳力的会晤后攀升得更高,滚烫灼人的气息与青年平日里流露出的清冷镇定大相径庭,就这么毫无遮掩地将所有软弱暴露于人前。 眼尾不受控制地泛红,接着就有滚烫的泪珠将落未落,挂在纤长眼睫上,显得破碎又倔强。 裴冽挺直的脊背微微弯起,拉近了自己与裴云洲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