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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我不喜欢破镜重圆的戏码(1 / 1)

“是吗?”顾倾笑了笑:“我把家里的和这边的记混了。” 有专业的搬家工人帮忙,这边结束的很快,今天没什么事做,恰逢周五,赵锦书看了看时间,坐公交去了南浔一中。 小祖宗不知道去哪了。 男生说:“他一下课就走了,现在不知道到哪了,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 高中校门口有一片搭的棚子,位于y型路口的三角区,是各处商贩聚集的地方,一到放学时间,棚子里就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小玩意;还有几家卖着炒粉炒面烧饼,星期五没什么人坐在那就餐,大家都急着回家。 他叫:“徐耀洋。” 这场景恐怖程度不亚于出轨被当场抓包,鬼知道赵锦书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赵锦书有些沉默,他总觉得徐耀洋挺怕他,明明对方一直都不是乖孩子的样子,却总会乖乖听他的话,偶尔还有些惧怕的样子。 女孩子看徐耀洋那样,小声说:“大哥你别骂他,这个人之前欺负我,徐耀洋看见了才打他的。” 地上那个趁徐耀洋松手的时候早跑了,速度不快,但没人想着追。 赵锦书揉了揉他的头,女孩子道了谢,又有点怯,赶忙走了。赵锦书这才拿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痛吗?身上哪里受伤没有?” 赵锦书看了看他的脸色:“这么没精神,身体不舒服吗?” 他忍不住问:“你不骂我?” 徐耀洋小声试探:“我和人,打架,就,斗殴那种打架。” 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和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到底是有差距。 倒是让徐耀洋吃了一惊,他几乎已经想象到对方拉着自己去警局的场景——山脚就有派出所,然后是轮番的口头教育,仿佛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他有些冒酸泡泡地想,明明他对林野不是这样的。 这些念头只一闪而过,他自然知道自己和林野那小绿茶是不一样的,这些想法只偶尔冒了个头就被掐死了。 赵锦书抱着他,之前那些关心的话被这么一打岔,忽然就说不出了。 他的眸色偏黑,这么看着人的时候里边本该有很清晰的对方的倒影,但笼着一层睫毛,连带着眼底的神色,都看不清了。 他们好像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其实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事情,他想听,他就乐意说。 赵锦书默默地听着。 故事里,他作为主角,在大学时开始创业,成了一匹黑马,一路高歌猛进,年纪轻轻就成了一方人物。故事里,他古板、执拗,凡事亲力亲为,哪怕身居高位,也总保持着高强度的工作。大家敬佩他,大牛们赏识他,但少有人与他深交。 故事的主人公喜欢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的饮品,每天都要让助理送来一杯意式浓缩咖啡或是一杯浓茶;两人经常一起去吃一家新开的饭店,他吃饭时会像哄女孩子那样帮忙切好牛排,动作娴熟贴心;大部分时候的他其实是可靠的,只偶尔让人恨得牙痒痒;他永远定时上班,不定时加班,没有时间陪伴自己的爱人;他睡得晚,偶尔兴致来了,两人会做得更晚,以至于第二天也会赖床片刻…… 但他很难代入进去。 他不喜欢太苦的东西,也不喜欢加班,在这些人出现之前,他对未来的想法不过是当一个普通的程序员,最好不要加班然后早早睡觉,也许回家后还会自己写点喜欢的东西。 赵锦书问:“然后呢。” 他在说谎。因为故事还有后续,还是有很多细节,不像他说的并不关心的样子。 “哈,林野那傻东西自己提的分手,装的什么似的,我还真以为不喜欢了呢,结果没想到啊,后来那副样……” 后来那个人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是死亡,死法并不体面。 徐耀洋说完激动地咬了他一口:“你什么破眼光啊,招了个烂人进去,还分他那么多权,这下好了吧,晚节不保!自己也没捞着好结局!” 他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对方,但他并没有做过这些,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大脑产生了 他问:“所以你和林野都同我谈过?为什么分手了。” 赵锦书没有再问诸如‘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之类的话,他忽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为之前对方那些奇怪的表现。 徐耀洋说:“对,以后我罩着你!开心吗?跟着我干,以后好处大大滴有。” 他没说话,徐耀洋把脸凑过来问他:“怎么不说话?” 徐耀洋问:“不开心吗” 徐耀洋有点迷茫:“不应该吗?”如果有一天赵锦书重生回来找他告诉他以后要罩着自己,他怕是已经把自己当世界男主乐翻天了。 徐耀洋愕然,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把自己从他怀里退出一点,睁大了眼去看他脸上的神色。 赵锦书说:“所以你一开始追我,说要和我谈恋爱,是因为这个故事吗?” 徐耀洋说:“那是你!” “你们回来还念念不忘,是因为他死了吗?而且死得很惨?” “你们”两个字被有意地咬得很重。 他尽可能平静地道:“对我来说,这个人甚至可以是……”他忽然惊醒,说:“抱歉,但我并不认为我和他是一个人。在我听来,这更像是某些奇怪的替身” 徐耀洋皱眉:“停停停!这个人不会是任何别人,赵锦书,这个人就是你,你也不是什么替身。” 他看似附和,但面色比之刚刚见面要疏离不少,仍旧油盐不进。 再续前缘,多么美好的故事。 他有猜过他们之间的交集,可失去了大量影视或的熏陶,他的想象力匮乏的可怜,又秉着一贯的观念不愿多想,未曾想到原本是这样一个故事。 他如何付得起对应的感情呢?他有什么可以给的呢? 徐耀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口舌不算厉害,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和爱人争辩,只知道愚笨地、认真地、翻来覆去地说:“喜欢就是喜欢,无论你再怎么否认,你还是你,我喜欢的也是你,没有别人。” 徐耀洋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但并不后悔,哪怕提前知道了,赵锦书想听,他也是愿意说的。 赵锦书思绪早已飘远,无心再辩,有些客气地说:”我可能需要一点自己的时间。” 只能把脸撇开,问:“你要想多久?” 怪公事公办的。 赵锦书如实相告:“我不太喜欢破镜重圆的戏码……” 徐耀洋冷的一激灵,忽然炸毛:“所以你又要和我提分手吗?”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些什么,最后却只是说:“是的,又。” 从刚刚对方说出那句“是的”之后,他们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赵锦书在这站了一会,走了。徐耀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眉头很凶地拧着,盯着他不放。 偏偏又是周末,他之前想好的约会都成了泡沫,只能憋着气回去打游戏,自己玩了会单机的,又觉得索然无味,叫了班里的朋友联机玩。 徐耀洋当然不理会他们的耍宝行为,继续和那个明显难度超标的副本死磕。打到一半,忽然飘出一条消息。 徐耀洋脸色一变,点开消息,是个小号,不知道啥时候加的,等级才两颗星星,昵称赫然两个大字:里予。 气的原地挂机敲字。 淸萶期、伱喏卟起:有病吧?待会给赵锦书吵醒了。 徐耀洋想起这人上辈子有意无意在自个面前秀恩爱的行为,这会他一分手就闻着味过来了,更气了。 余光瞥见qq挂在那,班群消息上边有灰色的‘53’。 他好歹也是个成年男人了,又被赵锦书管过几年,游戏瘾哪有真的少年人那么大,更别说还半夜打游戏发疯。突然来这么一遭,谁都能看出他的异常。 那边打字比他快了不少。 里予:所以准备谈场恋爱消磨时间 这会发“呵呵”的变成了徐耀洋。 里予:经验之谈。 里予:呵呵。 对方还没有自觉,又拿一个号来敲自己。 徐耀洋:“……” 淸萶期、伱喏卟起:有病? 淸萶期、伱喏卟起:滚 淸萶期、伱喏卟起:傻狗 淸萶期、伱喏卟起:你是宝宝吗一直缠着你爹 淸萶期、伱喏卟起:…… 但他这话和对方说确实不合适,心里失了骂人的心思,游戏空隙打字回对方。 淸萶期、伱喏卟起:就这么简单。 淸萶期、伱喏卟起:你学计算机就是为了盗人家qq? 徐耀洋年少时对黑客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刻被林野彻底打碎。 他俩都和赵锦书分过手,赵锦书这会不想和他谈了,对林野能好哪去? 这会流行老马生日群发送q币或者张x和小日子哭着打赌的故事,他们学校好几个人被盗了qq发这种垃圾信息,或者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链接和突然吓人的鬼图,他以为自己上线还得挨个解释,没想到对方什么也没做,倒是省去不少功夫。 对方赶紧去翻看记录,但徐耀洋那边的记录都一并消失了,哪还能找到半个字词。 刚刚和林野聊了一会,他有点想赵锦书了。鼠标停在对方的备注上,他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和赵锦书说话。 他桌旁摆了个圆滚滚的精灵手办,是他现在这么大的时候最喜欢的东西,现在他无法和曾经的自己心意相通,那摆件拿在手里,和市面上所有的树脂手办也没什么差别。 他有点气地想,为什么就非得赵锦书不可呢,这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古板,固执,现在还和他钻牛角尖,听听他说的什么话,换个人也可以,换谁?他就谈了这么一次恋爱,哪还有什么人? 他想起那些人编排嘲笑赵锦书的话,那些人没得黑了,就拿他被甩了的事情说事。若让徐耀洋作旁观,他定然也嗤之以鼻,可偏偏现在他自个就是甩了对方的人之一,是把赵锦书压成别人嘴里笑料的稻草之一。 他把被子往脸上一盖,直挺挺睡下了。睡了一会,死活睡不着,又给徐显明打电话,那头半天才接。 “……徐耀洋你一点多发什么病?别逼我上楼抽你。” 徐显明睡意顿时散了,摸了床边眼镜戴上:“是,有坑?” “怎么说?” 徐显明:“……” 当然后来还是成了,徐显明也答应第二天帮他请假。 至于林野,吃瘪去吧。 赵锦书摘下耳机:“怎么了?” 赵锦书这才发现旁边一片寂静,也不知对方在他旁边站了多久,接过文件夹道歉:“没听见,不好意思。” 顾倾闷笑一声。赵锦书像上课偷吃的小孩忽然被逮到,有些不好意思。 旁边提前上班的同学个个键盘噼里啪啦响,比之前声大了不止一倍,生怕殃及池鱼。 好歹之前也当过室友,算有点交情,怎么对方一进这办公室,就看起来吓人得紧呢? 对方嘿嘿一笑,不说话了,回去敲自己的。 赵锦书还坐在那,顾倾过去敲敲他桌面:“又加班?” “那怎么行。”顾倾把他耳机摘掉,拿在手里上上下下地抛着玩:“总这么来,别人还以为我是什么罪大恶极的资本家。” 赵锦书不太喜欢外边的摊子,大多重油重盐,个别卫生还有问题,但架不住对方劝,稀里糊涂就跟着过来了。 他们点了许多菜品,又要了几罐啤酒,桌面泛着油光,不然顾倾应该是手肘支在桌面上的,他懒懒地倚在椅子上,拿着菜单笑:“锦书,心情不好就应该吃烧烤。” 他分个手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小孩似的,还要闹情绪,惹人发笑。:“试试。” 碳是刚烧的,温度还没起来,黑黝黝的冒着亮红的光,烧烤小火慢熟,很入味,一口冰啤下去,爽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顾倾戴着两层手套,在扒小龙虾,完了往嘴里一送,眯着眼微笑听赵锦书一声声“google”。 他们以前谈的地下恋,同事起外号的时候也没避着赵锦书。他看着像个锯嘴葫芦,话不多,人沉沉闷闷的,大家都以为他不会打小报告,什么话都往他面前秃噜。 顾倾坐在书房的皮椅上,把他拉下一点:“什么?” “……” “是有点像,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亲我一下,就不这么叫了。” 这很方便顾倾亲他,顾倾就顺势抬脸在他脸上亲一下:“我以为你会说‘那就不叫了’。” 顾倾起了玩心:“那帮我处理一天工作要什么代价?” 他被顾倾一手拉着领子,一直弯着腰,本来像他平时挺直腰背坐着那样一动一动的,现在却不怎么安分了,弯腰把人打横抱起。 这时候公司发展进入正轨,他们也租了个更好的房子,两室一厅的,小的那间被装修成书房,隔壁就是卧室。 他比顾倾高一点,这么压下去,刚好能把人笼住,一条腿挤进对方腿间,两人下身贴在一起,腿交错着,身体贴的很近,已经起来的弧度压迫着彼此,热度隔着薄薄两层布料堆积。 衬衫早被推到了胸口,露出底下一截劲瘦的腰,因为肌肉绷紧,腹部显出不怎么明显的弧度,流着一点汗。 顾倾腿长,肌肉形态也漂亮,被暗色的床单衬得更加白皙,忽然曲起,踩在他那处。 顾倾嗤笑起来,脚尖在上边点了点,使坏:“不准脱。” 他看了对方一会,忽然把人翻了个身,一阵窸窸窣窣后是拉链拉开的声音。 “没有不听话。”赵锦书再次压了上来,手牵着他的往自己那处摸:“没有脱……学长,我没有不听话……” 顾倾乱动的手很快就因为失力落了下去。 …… 但他是毫无知觉的,不知道有人已经用目光把他脱了个精光,夹起一筷炸好的土豆片送入嘴里,鼻尖又冒出点细汗。 “他们给你起了外号。” 大排档烟火气很足,大家说话声也大,一片吵闹。赵锦书点点头,丝毫没意识到这是一种另类的打小报告。 赵锦书想了想:“因为大家总是叫你‘顾哥’吧。”他突然笑了笑,为这个在他看来很妙的谐音:“你和谷歌是有点像,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顾倾喝了酒,叫的代驾,赵锦书和他坐在后边,先把赵锦书在出租屋那放下,然后在车里同他挥手离开。 这楼有点老了,不怎么隔音,楼道里的感应灯闪了几下,又兀地灭了,感应灯也是坏的。 他过去敲了敲门,不敢用力,怕把其他楼层的人吵醒。 脚步声听起来快了一点,门很快打开,宋冬雪站在门口,有点惊讶:“是赵哥你啊,怎么才回来。” 宋冬雪笑了笑:“不是啊,楼道感应灯有几个坏了,我刚好没睡,听到脚步声就把外边灯打开了,这样别人上楼方便一点。” 他模样生的清秀:内双,睁开了能看见一点双眼皮的痕迹;鼻头偏圆偏翘,不高不低,中规中矩;唇不薄不厚,覆着层软肉,不算多么出彩的长相,可组合在一起,温润尔雅,看着就是让人心生舒坦。 这下眼里能看到的东西就多了许多:一扇打开的、里边有着暖色灯光的门;露出一角看着就很舒适的客厅;穿着柔软居家睡衣、有着一头柔顺黑发的、微笑的男人。 宋冬雪摆摆手:“没事,凑巧没睡,赵哥你早点休息吧。” 宋冬雪有点懊恼地拍拍额头:“才想起来,赵哥你等一下。” 赵锦书点点头:“谢谢你。” 第二天是休息日,赵锦书照常起床,头有点疼,没出去晨跑,坐在床上发愣。 昨晚忘了喝。 这么坐了一会,赵锦书看看时间和外边天色,带着纸袋装好的零食去敲对面的门。 宋冬雪过一会才开门,穿的昨晚见到的睡衣,头发有点乱,睡眼惺忪:“啊,赵哥?” 宋冬雪迷迷糊糊接过:“啊,好,谢谢。” 过了约摸一个小时,门外忽然传来拖拽声,出去一看,是宋冬雪。身着休闲装,手里拎着几个大袋子,地上还有一袋散开的菜,额头已经沁出汗珠。 赵锦书点点头道谢,帮忙提过袋子。宋冬雪边拎着超市购物袋,身子伏下去一点去看锁眼,空出的手拿着钥匙去对锁眼。这姿势不好使劲,这么对着一会,手心传来动静,是赵锦书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阿姨送的菜有些发蔫,宋冬雪更喜欢每天早起买新鲜菜,就把它们全部拿到了水槽那清洗,准备一顿做完。 宋冬雪利落起锅烧油,余光看见赵锦书拿起空心菜,趁着油没热拿了一根给他演示:“坏叶掐掉,这么老的地方就把叶子单独掐下来吃……这里杆留着可以炒着吃……剩下的掐成这么长的一段。” 伴随滋啦的油声和扑鼻的香味,蛋液在热油里爬开成一块圆饼并很快定型,不一会火候到了,金黄的蛋饼上散布着碧绿的韭菜。 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先笑出声,转脸道:“我以前都叫室友试菜,忘了他回家了。” 宋冬雪说:“是啊。”他说着把蛋饼铲起,才想起话里的漏洞,不自在咳嗽两声:“也不是经常,就一次,之后就没了。” 宋冬雪作势松了口气:“那说好,回头学生会查出来了就怪你。” 宋冬雪说:“是啊,周末都查。” 宋冬雪说:“没关系,我尽量一天只吃两顿。” 宋冬雪说:“赵哥你先坐着吧,很快就好了。” 忙碌的人口中的“很快”和闲人经历的是不同的,赵锦书等了许久,复而走进厨房,敲敲门:“菜做多了会吃不完。” 他们方才坐下吃饭。 吃完的时候剩下不少。 这是玩笑话,但赵锦书也有点撑,少见的保持着懒洋洋的姿态,半晌才想起应答一句:“……小区有流浪猫狗。” 他刚来的时候做的饭一下子从四人份变成一人份,量掌握不好,也起过这心思,但那狗一天到晚见不了几面,饭都不知该往哪放。 宋冬雪嘴角顿时扬回去了:“哪?” 他起身道别,看见宋冬雪脸上还带着茫然,想了想:“三楼阿姨经常去喂的,你可以找她带着。” 看着不大,白白净净的,单眼皮,大眼睛,美工妹妹细看后发现人眼下还有颗痣,笑起来一脸腼腆。 新同事弯着眼睛冲他笑:“赵哥好。” 美工妹妹小声提醒:“赵哥就是这样的啦,看起来冷,但是人很好的。” 美工妹妹带着人到处溜了一圈,过一会上班了,不舍说再见,临走又不忘叮嘱:“有什么不会的问这几个哥哥就行啦,他们都会教的,好可惜啊,为什么我不是学计算机的,不然我也可以教你。” 美工妹妹是里边年纪最小的,被一通姐姐叫下来,离开的时候脚步带飘。 赵锦书不知该以什么表情面对他,只点点头。 赵锦书说:“百度,google。” 赵锦书撇过脸,“我不想知道”几个大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林野差点笑出来,明白他的想法:不是他本人经历、但又客观存在的前男友,怎么想都很麻烦。 几人打了个招呼,那朋友又热心道:“是在问锦书问题?我看你卡一上午了,那你可问对了,他成绩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安慰林野:“开发这行就这样啦,有时候一个bug改三天,你先找着,不会的话看看谁有空。” 赵锦书只好道:“我待会教他。”一上班哪有真的闲人,大家都要干活,就他前两天自己先把任务完成了,这会还算有空。休息时间很快过了,他往林野工位走:“什么问题?” 赵锦书想走,听到林野小声问:“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哥哥?” 赵锦书没有作答,把之前给他腾位置摆开的东西恢复原样,回去没多久看见qq的图标一闪一闪。是个验证消息。 赵锦书只得再过来,俯身调试的时候看见林野双手扒着桌沿,头搁在手背上,偏头睁着那双大眼睛注视着他。赵锦书现在不太想见到他,他就乖乖伏在一旁,哪怕对方因为身量原因腰弯的不算低,留出一大片怀抱。 赵锦书垂眼看他:“做什么?” 他又补充:“我没有找借口,wbde在17年经历了一次大更新,和之前的版本差别有点大,我会尽快适应现版本软件的。” 中午很快到了,大家都欢呼着下班去楼下吃饭,赵锦书转头,看见林野还在对着电脑。 底下店铺不多,味道好的更是屈指可数,等过一会大楼其他公司也下班了,就别指望短时间能吃上饭了。 电梯按键是林野按的,他皮肤白,在这样灯光暗淡的环境里分外明显,赵锦书被晃了一下,忽然看见他手腕上有个黑色的发圈。 之前那点不自在忽然就都消失了。 他心里想开了,撇开那些亦真亦假的东西,真把人当成年纪小的新同事看待了,面上和气了些问:“有什么偏好的口味吗?” 林野仰头看他:“辣一点的就好,赵哥有推荐的菜吗?” 赵锦书问:“太多了,有偏好吗?” “这边店里有汤吗?没有也可以,我都吃的。” “或者,”林野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赵哥我们去吃麻辣烫吧?” 林野说:“啊,那算了,万一不好吃呢。” 赵锦书莞尔:“你没来这边吃过?我以为你对附近了如指掌。” 赵锦书想了想:“那和我一道吧,刚好也想喝汤了。” 赵锦书随口介绍道:“这边城区有些年头了,老店不少,有机会你可以多试试,以后带……”说着电梯中途停了,门还没开,外边有人等着,赵锦书接上之前的话:“朋友来吃。” 进来的人在说话,赵锦书没听清,也没再问。 看同事的眼光不自觉多了几分欣赏。 徐耀洋:吃了吗您? 徐耀洋:没吃看我吃 赵锦书:看起来不错。 徐耀洋:谈完这个单回头又得跑跃先的 赵锦书:辛苦了。 赵锦书:先吃饭吧。微笑握手 对方拍了一张走廊的图片,看装潢是饭店。 赵锦书:回去给你点外卖。 学长:锦书中午吃的什么? 学长:苋菜汤?难得换个口味 学长:特意要了杯葡萄酒 赵锦书低头,看见碗里胭脂红的汤色,又看了眼图片,确定酒的色泽,赞同道:是很像。 学长:cheers红酒 赵锦书:cheers 林野微笑:“没关系,吃饭吧。” 平心而论,他对林野的印象不差,刻意保持距离反而更累。现在这样,倒是落得一身轻松。 有时候回工位会发现上边多了几张宣传的小广告,是楼下一些店铺的。 赵锦书突然问:“那个好看么?” 林野最初是被赵锦书丢到公司里学的,后来又带在身边很长一段时间,很多东西都随了他,包括思考问题的方式和一些处理工作的习惯。他们私下这么聊习惯了,突然这么一句让别人摸不着头脑。 同事顺着他的描述找到了对应的蛋糕,面色一言难尽。 大多时候大家顺手就丢了, 美工妹妹忙了一下午,快下班才有空,又舍不得优惠活动。 大老板不在,大家也就随意许多,被这一嗓子弄的集体伸懒腰,揉脖子,开始聊起自己想喝的口味。 美工妹妹很狗腿地问:“赵哥喝什么?我请你。” 美工妹妹连连点头,生怕他看不见,动作夸张的很。 单子很快就写好了,数量不多,但一人提着也麻烦,赵锦书就顺手抓了和他聊天的林野,一同下楼去了。 店里人不多,不用排队,但要等这些全部做完也要许久,他们坐在店里提供的高脚小圆凳上等待。林野双手放在柜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店员忙活。 高脚凳在柜台旁边,几乎所有的冷色灯光都聚集在这,氛围并不适合闲聊。两人谁也没开口,过一会听见林野小声呼了口气。 对方还是小大人的样子,任谁也不知道他刚刚小孩似的鼓嘴吹气。 话音刚落,余光看见林野眨了眨眼,明明还是一样的动作,可看起来就是愉悦些。仿佛刚刚的声音是赵锦书的错觉。 林野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有点轻微的疑惑:“什么?” 赵锦书被这么一晃,一时忘了答话。 赵锦书就不再问,反应过来移开视线。 这样休闲的小店,懒散的人群,只呆在这灯光下呆愣,多少有些浪费时光。赵锦书换了地方,在旁边的沙发上,余光瞥见林野那杯紫色渐变的多肉葡萄。 他们也不是特别像,至少一些口味和兴趣爱好上还有细微差别。 回神一愣怔,又想笑自己愚笨,对方可不就是小孩。 十多岁的小孩,白白瘦瘦的,还爱喝甜甜的水果茶。 对方第一次放下手里那杯果茶,眨巴眼看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可以,赵哥你想问什么?” 末了还很欠地补了一句:“只是好奇。”话里带着笑意。 大概是多了时光的沉淀,对方虽是少年模样,但总是稳重的,难得看见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林野:“……” 林野去买了箱牛奶。 这时候接近下班,大家都闲散很多,三三两两聊着天。两人把饮料发了,回自己工位继续工作。 林野冲对方弯了弯眼睛,点点头。 又说:“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一米八多的,你身高正正好。” 也有人嘿嘿一笑:“确实正好,我要是个同,我也喜欢小林这样的。” 林野缓缓睁大眼,看向赵锦书:“有吗?怎么这么说?” 赵锦书这么一问,对方就停了手里的动作,满脸迷茫。 林野嘴角弯了起来:“男人的第七感吗,赵哥,那个不准的。” 赵锦书这下很肯定,林野在骗他。这感觉说实话很古怪,因为对方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副好学生样。他想,如果他是前世的赵锦书,阅历够深,见人够多,自然也不用靠这所谓的直觉。 但他不知道,若真是前世的他,更可能会因为繁忙的事务忽略掉对方这点小情绪。忙碌的商人并不是合格的伴侣。 林野摇摇头说:“没有,只是大家都走了突然有点冷清。” 赵锦书没再说话。 林野松了口气,正要继续手里的工作,忽然听到对方问:“你在害怕?为什么?” 林野和监狱两个字是很难联想起来的。 这样一个孩子是不用教导的。 他服刑的消息传来时,老院长很想问是不是弄错了,可是律法严谨,一条条罪证查的清清楚楚,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几乎认不出了,明明样子没变多少。清爽的短发换成了贴着头皮的青色发茬,脸色不大好,多了几分阴郁的气质。 人是有很多面的。对爱慕者欢欣,对高位者谨慎,对厌恶者反感,对弱者俯视……人们受制于自己的感情和社会关系地位,高歌赞许一切敢于反抗者,但这又是对这些教条的默认和巩固,将反抗者愈加另类化。人没有自由,他们永远在世俗的枷锁中。 有认识他的狱警说,他是个很文静的人。 老人总是要经历很多的,孤儿院的孩子基本都是弃婴,身体畸形的不在少数,在这样的地方长大,又缺失物质和感情,总不能真幻想个个充满真善美。 可是心里最后那点希望也叫他这模样扑灭了。 ‘你犯什么事了?’ ‘你什么时候能出来?要不要我来接你?’ 她问:“出来之后还回来么?” 老院长走后,他又回到了刚刚劳作的地方,没人光明正大看他。 开始进去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他长得漂亮,哪怕在外边都是不错的相貌,更别提这个只有男人的阴暗角落。 林野没有选择,老实作答:“30。” “……杀人。” 那些人互相交换了视线,面上刚升起的一点凝重被嬉笑替代,气氛彻底轻松起来。 狱警拉长了声音,懒洋洋地叫:“别整出事啊——” “怎么说话?” 狱中严禁挑衅闹事,但犯人们有自己的应对方式。 但没有人会尊重一个玩物。 这不是什么大事,最好的应对方式是沉默以待。 等他们告状了,便打着哈哈说:“开个玩笑嘛,开个玩笑。” 只要别太过分,他们不当心这些婊子会再再次告状。 好看的人是不多的,哪怕他们已经将要求放得很低了,面皮合格的人还是很少。所以他们往往一个人要承受许许多多不好看的男人的欲望,男人们在他们身上耸动、吼叫、射精,将黄黄白白的液体淋在他们身上。 你可以在很多地方看到一些令人反胃作呕的性爱视频,这里的手段只多不少。 他们偶尔会向着“大哥的女人”流露出一丝嫉妒,并无数次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无主的野花人人都可采撷。 他们因为兴奋而呼吸粗重,贪婪的目光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蛞蝓坑。林野跌入其中,无数条鼻涕虫开始兴奋,它们自他赤裸的肌肤爬过,留下一道道透明的、胶质的黏液,这些爬痕在他身上交错,像编织一块坚实的渔网。被包裹的东西越挣扎,渔夫愈加兴奋。 排队打饭的时候,会有人往他身上故意贴。 这句话是一道台阶,给蠢蠢欲动的恶人一个行动的理由。 林野在进来之前已经通过徐耀洋给的资料了解过这个地方,对于这些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 惊悚片常常出现一种剧情:在浓黑的夜色中,会有一只手将落单的羔羊拖入地狱。狱警透露出的性取向加速了这个过程。 就像观众都知道这个桥段的发生,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瘦弱男人的结局。他们或旁观,或推动,很多人翘首以待。 害怕是无用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这些人的变化收入眼底。 林野穿着整齐,慢慢往里走去。 …… 他说:“如果让你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东西,我道歉。” 赵锦书看见面前的小孩抬脸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没关系的,赵——” 因为惊愕,林野眼睛不自觉睁大,他虚握着那只手,不敢握紧。他拿不准对方什么意思,但也舍不得放开。 林野指尖一颤,几乎下意识抽手逃离。 他想了想说:“也许我应该对你说一句谢谢。” 他说不出话来 徐耀洋说过他透露了一些前世的东西,但是林野并不知道这个“一些”的范围。 现在的网络不算发达,但贴吧微博等社交软件风头正盛,消息繁杂,这不是没有可能。 林野抬头看他,想说些什么,可还是说不出话来。 他认真地说:“那我说些自己的想法吧,我很高兴认识你,林野。” 下一刻,是一个很紧的怀抱。林野呼吸错乱,只来得及把手放到一边。 赵锦书笑了起来:“抱一下吧,你应该也很想他。” “你不用害怕和我说起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在意这些,因为我已经是新的赵锦书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一道酸溜溜的声音忽然飘了进来。 徐耀洋知道赵锦书肯定会加班,刚回南浔就往这赶,没想到碰到俩人在谈心。 下班时间的办公室,互诉衷肠的人。徐耀洋脑子里已经冒出了无数部办公室为背景的片子,再不制止看不下去了。 刚刚的那点温情顿时消失无踪,赵锦书拍拍林野后背,放开他,朝徐耀洋点头:“回来了,晚饭吃了吗?” 是家私厨,起名清新,环境雅致,面向的也是颇有情调的中产及以上阶级。碰上不懂欣赏的,就只当街边小饭馆约饭。 徐耀洋听见了两人之前的对话,但那点理由挡不住心里的酸,想像个不讲理的人般只知道追问,又想问赵锦书他这么久没见了有没有一点想他,偏偏对着林野,一点面子也不肯放下,自己撇开眼,嘴倒是下意识地张开,要咬人似的。 徐耀洋赶紧闭嘴,说:“有。” 徐耀洋比了个“ok”,手晃了晃,说完自感扬眉吐气了,朝林野冷哼:“还不回家呢?天天蹭公司电是不是?” 他这话刚落,那边正收拾着东西的赵锦书忽然停了一下,抬眸往这边看一眼,又很快继续关运行软件。 场面一下有点安静。 这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赵锦书颔首:“不客气。” 他们慢慢走远,徐耀洋小声哼唧:“我不是故意的。” 徐耀洋说:“知道你还敲我。”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又有点堵,想说林野这厮怪会卖可怜,你别信他,又觉得自己说了不妥的话,现在又要这么说多少有些尴尬,索性翻篇。 徐耀洋实话实说:“痛倒是不痛,就你那点力道,就是有点吓人。” 徐耀洋心里酸泡泡压不住了,顿时又翻回刚刚那页:“还要重,你给他找场子呢?” 补充道:“是因为你说错了话。” 这哼声外强中干,赵锦书也懒得管他了。 他现在在赵锦书面前可放松多了,至少不会因为担心挨骂下意识坐好。车开的稳,他靠在上边,昏昏欲睡的。 到了的时候天快黑了,赵锦书停好车,边解安全带边叫人:“徐耀洋,醒醒,到了。” 赵锦书刚解完,转头看见他又睡了过去,弯腰给他把卡扣打开,又拍拍他肩膀:“起来,不能睡了。” 这一推,赵锦书还没说话,他先惊醒了,刚刚还拧成一团的脸忽的绽开了,装模作样“咳咳”两声:“到了啊,走吧走吧。” 徐耀洋这朵刚绽开的花一下又耷拉了。 又咳咳:“你别生气,别计较。” 倒不是生气,他平时也就这张脸,徐耀洋自己做贼心虚,觉得他一举一动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小公司刚起步,空有钱和人,业务都要自己去跑,没一个清闲的。 当初说的是进启洋历练,后边徐耀洋横插一脚,资金到位了,说好的东西就拐了个弯,合作的对象也从徐显明变成了徐耀洋。丢,又给了点零花钱,随他去了。 就是偶尔来上班,看见顾倾笑眯眯站在那,一转头,又看见林野挂着工牌坐那,一时竟分不清是不是在演鬼片。 格调上来了,饭菜味道也不差,作为一个吃饭地点也算合格。 等茶足饭饱,徐耀洋呼了口气,往座椅里一靠,看见对面赵锦书已经收拾好了餐具,在摆弄店家一起端上来的小食具。 一边放着点缀的花,一边是配料的菜,堪堪持平。直到另一边被放上了一颗通红的圣女果,两边重量顿时天差地别,一端极速坠落,之前放上去的东西也全部滚落,满地狼藉。 “好的……”穿着干练的女人拿起面前的简历,对面前的求职者相当满意,但还要例行公事发问:“请问你为什么要从上一家公司离职?” 林野忘了自己的回答,但应该是和模板差不多的,他向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错。hr显然也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等他离开不久就打来了电话。 他挑了上午十点半点回租的房子。这是个很好的时间,大部分社畜这时候正在上班,也不会有突然回来的风险。 里边需要收拾的东西其实很少,他年少时的欲望被压制的过狠,早就学会了挑拣愿望,买东西显然不是一个性价比高的习惯。 搬家师傅有些惊讶:“这些都不要搬吗?” 师傅说:“可惜……”他看着男人冷漠的面容,又咽下了即将说出的话。避开床头的相框,开始收拾被点出来的物件。 这是高档小区,请了大设计师设计了里边的园林,林野说不出那些精妙的地方,只知道凭直觉赞叹一句风景好。他想下楼坐坐,小区的长椅旁种着高大的梧桐,叶子和枫叶有些像,很漂亮。 林野当然设想过这个场面,当真实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的心忽然快速跳了一下,然后又趋于平静。 林野说:“嗯。” 林野说:“找到了。” 这局面好像是过来送别合租的室友。可他们明明是同居几年的恋人,对方事先也不知他的打算,从收到辞职报告到接到电话赶过来,却是这么云淡风轻的模样。 师傅看见另一个主人回来,只当他们是室友,打了个招呼。 他粗略扫了一眼,确定要带的东西基本都带上了,又打电话叫了熟悉的保洁阿姨,余光瞥见杂物箱子里的一些小玩意,忽然问:“这些都是要带走的?” 师傅点点头说:“是的嘞,这些都说要收。” 他是发号施令惯了的,以前和徐耀洋磨合的时候改了一些,这么一开口,就干脆把这些东西做了个大洗牌。 这边家政的效率很高,阿姨很快到了,赵锦书正在拿着笔记本办公,看见阿姨进来合了电脑,示意她看向刚刚清理出来的大纸箱:“我房间里一样的东西都清出来丢掉。” 人带来的痕迹也不一定全是好的,有时候会是一些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蹭上的灰,让整洁干净的房子多了点瑕疵。阿姨会擦掉这些痕迹。原本那些添置的物件组成了完整的它,让它看起来符合主人的喜好。但现在这些组成它的器官被一点点摘去,这房子好像又恢复成了出厂模式。 她的动作在收拾这几个色系明快的小玩意时明显轻快许多。赵锦书记得她有一个孙女,也很怕冷,她有时候干活会把孩子带出来,托认识的人照看,但冬天从来没带出来过,太冷了。 林野记得是个大牌子。价格并不便宜,它的设计和质量让许多人甘愿买单。 以前的冬天里,他会生冻疮,很痒,手指变得胖胖红红,又涨又痒,连握笔都成了一种奢侈。脚趾尖也一样,无论叠穿几层袜子,永远冷的发痛。 楼下的梧桐不像枫叶那么红火,少数染了一层黄橙色,已经有耐不住寒的叶片开始慢慢往下掉。林野更喜欢绿色的叶子,嫩叶,老叶,只要是绿色的都可以,那代表气候任然温暖。 林野说:“好。” 他习惯于幻想未来的种种,将最好和最坏的可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但他一个梦也没做,他说不出这是好还是坏,后来他想明白了,也许他对赵锦书的感情确实没有那么深,所以这是好事。 偶尔工作间隔休息一会,赵锦书喜欢一个人在楼道尽头的阳 这好像成了一个习惯,今天也不例外,窗外的风景很多时候一成不变,可是每次看也有些微的不同,就总能品出一点乐趣。 赵锦书冲他点头,对方只得收敛动作,有些遗憾地摊手微笑:“被发现了。” 顾倾说:“算了。”说着也往栏杆上一趴,深吸一口气,懒懒地挂在上边了。 大概是栏杆挤压到了胸腔,对方声音有些闷闷的:“不用,都是工作。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胸口被压的发闷,顾倾懒洋洋翻了个身,双手反搭在栏杆上。 他想知道赵锦书的点点滴滴,前提是不要勾起对方和别人的回忆。回忆多了煞风景的东西,那便不再美好了。 刚刚即将中止的话题就有了可以继续的必要。 这距离结合声音大小还是有些远了,赵锦书也往这边侧了一点:“是。” 赵锦书点点头,林野的专业能力自然不容置喙,甚至有些问题赵锦书还得向他请教,不是对方自己低调的话,怕是早已成为办公室话题中心。 ……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怕他们上班的两座大楼相隔不远。他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而赵锦书永远去得早走得晚,有时候他也会加班,运气很差的话,会在打车的等待时间里看见一辆眼熟的黑车逐渐远去。 他们以前不怎么在一起吃午饭。徐耀洋谈恋爱永远张扬,弄的人尽皆知,他散发着炽热的感情,理所当然的表达爱意,这过于强烈的特质让所有人都忘了背后隐藏的种种。 他们会开始不自在,有时候男职员单独在办公室谈话,会有人担心,会有人八卦。没人想做异类,避开是最好的选择。不要一起吃饭,不要在公司过于亲昵。 赵锦书办公室楼层最高,也是最先进电梯的,等到电梯到了食堂所在的那一楼,外边的人哗啦啦就走了,他在最里边,等着他们一个个离开。 跳槽后的大部分时间其实和之前没什么很大区别,但也有一些东西变了:比如购置的物品从双人份变成了单人份,通勤时间增加了几十分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跃先原定的招标会负责人被其他事情绊住,赵锦书临时上任,林野则作为潜力新人被顾倾点名一同前往。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开车走了,林野没有车,被顾倾叫着顺带送送,恰好碰上赵锦书要走。 赵锦书回头,看见他和身后的林野,点头:“还可以。” 圈内人知晓他话少,无人觉得其高傲难以接近,但也大多不太愿意多私下交流。他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正打算走,忽然又听到对面的人出声: “借你吉言,”赵锦书点头,想走,想了想又停下来说:“你们的表现也很好,花落谁家还说不准。” 他笑了笑:“这项目本不该带上林野的,但我觉得他是个好苗子,想培养一下。说起来,他原先还是跃先的人,小林,过来和赵总打个招呼。” 地下车库的光线并不好,但恰巧给人打上一层蒙蒙的滤镜,把一切变得虚幻。这是他们这么久了第一次见面,比预想中要平淡很多。 这是一个赶人的信号,任何人在看到这个动作时都会明白对方并不想久留,贴切一些的人会就此打住这没必要的寒暄。 这话很突兀,跳槽后的新老板向旧老板讨教用人之策,任谁听了也只觉得刺耳。 对方低垂着眉眼,显然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空气一下子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赵锦书说:“林野是个很优秀的人。” 顾倾脸上笑容不变,似乎在等他解释。 林野以为赵锦书在挖苦自己。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和平分手的好朋友,这与人的本性无关,爱情总是让人盲目的。 “他自学生时期就屡获佳绩,曾多次在中学生学科竞赛中获得省级奖励;后保送进入南浔理工大学,参与的竞赛项目多次获得省级排名,常年获得南理一等奖学金;毕业后校招进入跃先……” 但赵锦书像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般,继续说:“林野在任职期间仅用了半年就从普通实习生成长成为开发团队中的骨干人物,参与了《黎明》《doosday》《幻想世界》等项目的开 像很多业界大拿会拥有一长串令人敬仰的履历一样,林野也不例外。 但现在被对方按时间顺序一一展现,像为孩子骄傲的长辈一样,不厌其烦地讲着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细数着他的种种荣誉。 林野在简历最空泛的时候进入跃先,又在崭露头角时被向朝破格挖走,这对一个员工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顾倾嘴角弧度越来越深,他笑着眨眨眼:“看来我挖走了很重要的人。” 赵锦书沉默了一会,点头:“林野给跃先创造了很大价值。” 已是深秋,夜晚的车库温度很低。林野下意识捏了捏手,指尖已经失去了温度,顷刻又被这动作惊醒,说:“谢谢赵总肯定。” 林野说:“嗯?” 过了一会,又想起什么似的,随口补了一句:“我不会多想的。” 林野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车子正好上路,加速,身体一倒,那些话就一起被抛之脑后了。 “小野?”从赵锦书的角度是看不到后边林野的,所以他思考了一会后说:“是个很优秀的小孩。” “哈哈……”顾倾忽然笑出声,好像赵锦书突然说了多么好笑的笑话般,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往前扑了一点,趴在赵锦书肩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等笑够了,顾倾才扶着赵锦书的肩一点点起身,这距离还是很近,能看见他脸上因为缺氧染上一层薄红,双眼微眯满是笑意,中和了本就艳丽的面容,多了些蓬勃的朝气。 “没什么……”身后的人已经不见踪影,顾倾长出一口气,慢悠悠的:“只是觉得锦书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有趣。” 他们的交流没有因此减少,这几天话格外密些。 林野:“不是,高三要早一些,八月二十号。” 那边想岔开话题,林野抿嘴笑笑,没打算放过他,不紧不慢打字:“当然,最近公司很忙吗?” 大三学生不知高三疾苦,连自个母校的开学时间也能记错,被人调侃也只得受着。 林野:“时间总会有的,哥你不用担心。” 林野:“好的。”后边附着一个脸红羞涩的eoji。 赵锦书想象不出来他说这话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赵锦书想给他打个电话。 公司是没有给电脑配备摄像头的,赵锦书之前用不到,也没有想着购买一个。 徐耀阳正好路过,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发什么愣?” 笔尖对准那个小孔,赵锦书拇指轻轻一按,把那支笔插了回去,说:“没有。” 怪模怪样的,有人“噗”地笑出声,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回暖,声音慢慢大了。 徐耀阳说:“那当然可以。” 赵锦书问:“好几家?包括你家吗?” 赵锦书说:“你在也不行吗。” 赵锦书“嗯”了一声。 赵锦书说:“徐耀阳。” 重生带来的记忆可以让他把控大方向,知晓未来每一年的风口,但与同时代的人在已经开始的比赛中竞争,他能带来的助益微乎其微。 看他要结束话题的样子,徐耀阳歪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明明这么想好了,可脑子里偏偏有些什么控制不住的,卫衣兜被往下压,整件衣服都崩的直直的。 徐耀阳说:“我果然还是讨厌他。” 徐耀阳也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林野的。 林野的出身和性格注定了他的低调,他的精力主要用于提升成绩和维系资助人上,虽不至于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但等被他晾过几回后,大多数人会知趣地避开。 拜托,徐大少爷一天天的忙死了,怎么会注意到班里闷不做声的书呆子。 在一次约炮被拒的时候,他盯着屏幕哽了半天。 这次真不行了,对方恋爱了。 手指一捻,干薄的红皮碎裂,吹一口,再往嘴里一丢,脆脆的,带着坚果咸香。 但侦探大人的时间很宝贵,有时候还是需要借助助手的力量。 林野谈恋爱和他做人一样低调,但富人能做到的事情远超常人想象。不消片刻,关于他生活在这世上的所有痕迹都化成了实体的墨色字体。 第二沓最上面的照片令他有些意外。 徐耀阳想:还是办公室恋情。 这点乱七八糟的念头很快就被上边一行字弄散了。 “毕业学校:南浔理工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那双眼睛缓缓合到正常大小,有些愤恨地想:涌泉相报不是以身相许,怎么南大的高材生这也不懂。 他忽然想到什么,看着纸上的时间发愣。 徐耀阳不是南理的学生,南理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与几所顶尖院校齐名,徐耀阳的成绩还没有好到这份上。 他买避孕套回来的时候,看见房间里多了个男孩。 是那时候认识的吗? 这些资料是按时间倒序整理的,下边一页赫然是一行标红的字: 资助人:赵锦书。” 荒谬至极。这是徐耀阳下意识的想法。 手里的花生壳被捏碎,碎片尖端在指腹扎了一下,徐耀阳把整颗花生往旁边一抛,精准命中垃圾桶。 两人认识的明显比和他要早,但现下才在一起,分手是徐耀阳自己提的,他很难不去想赵锦书被分手后暗自神伤被对方趁虚而入的样子,又或者,两人早就暗中勾搭在一起了,他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外来者。 处于情感中的人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他捏着一枚偏葫芦型的花生说:“让我们猜猜里边有几颗花生,嗯……两颗的话,就去找赵锦书问清楚怎么样?” 徐耀阳说:“上天的旨意,我违抗不了。” 好在他身上还揣着赵锦书家的电梯卡,电梯慢慢到了对应的楼层,徐耀阳敲了两下,站那一下一下地吹着刘海。 是穿着睡衣的赵锦书,站在门里看着他,两人同时神色一征。 都洗过澡了,发尾还有缓慢凝结的水珠在往下落,来不及吹的样子。但也不应该,这时候应该是他平时刚下班的点,徐耀洋甚至做好了需要等待一会才能在门口看见他的准备。 刚刚想好的话一下子憋在胸口,肺被放在水里似的,闷闷的,张不开。徐耀洋有些难得有些忸怩,支吾着开口:“就是……你……” 也许是门口僵持了太久,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从里边走了出来,徐耀洋看见突然出现的人影,下意识去看赵锦书。 人影慢慢走进,露出了一张对徐耀洋来说陌生又熟悉的脸庞。 平平无奇的长相,戴着眼镜,头发同样湿润。 他下意识“啧”了一声。 男人并不认识他的样子,笑着打着招呼:“是锦书的朋友吗?进来坐坐吧。” 这里和他上次来的时候差别不大,只多了几盆常绿的盆栽。也是应该的,他没离开多久。 电视里放着外国的电影,徐耀洋不怎么喜欢安安静静地看电影,不知道是讲什么的片子,坐下捏起洗好的青提往嘴里抛,转眼往电视上看。 赵锦书在一旁单人沙发坐下,也没 徐耀洋说:“没有,都能吃。” 电视上的情节也到了晚餐环节,男女主在点着昏黄烛火的的房间内共进晚餐,笑意盈盈地聊天,布景是很经典的老片子里的美式装修,压暗的色调,气氛暧昧。 徐耀洋双眼无神,机械地往嘴里丢着提子。 赵锦书说:“想看什么自己换吧,我去厨房帮忙。” 厨房做了隔断,但是不太隔音,徐耀洋能听到里边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 赵锦书说:“不要紧的。我有些饿了,让他先自己看电视,过来帮你。” 里边的对话验证了他的猜想:“手洗干净了?那先把小白菜择了吧。” 或许说很长也不太合适,徐耀洋调回了电影频道,里边的主角还在亲吻,抚摸对方。 水流声,食材刚下锅与热油碰撞的“滋啦”声,锅铲和锅直接清脆的碰撞声。 “好,你切一下,下一道就做这个。” 剁菜的声音停了一会,又恢复了。 他突兀地想起自己父母。妈妈有时候会做菜给他和爸爸吃,徐显明从来不会在餐桌上坐着等,说是帮忙,但他的动作比妈妈还要熟练。 偶尔妈妈会递错,徐显明总能发现不对——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在他们婚后的几十年内发生的次数也不算少,他通常会嘲笑一下。 他们也会有这样的互动吗? 两位主角没有做爱,他们躺在床上彼此依偎着。 徐耀洋换了频道。 做饭是很费时间的活动,至少徐耀洋一直这么认为。 吃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不少。 赵锦书说:“不送了,一路顺风。” 他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听到里边的脚步声,然后是厨房里传来碗碟清脆的碰撞声,他微微转头,正对上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林野,对方朝他点头微笑。 穿过一小段走廊,按下电梯,1f的按键开始发光,徐耀洋盯着变动的楼层数字,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林野的声音。 徐耀洋条件反射回头说:“谢……”对上男人微笑的面容,徐耀洋被红色数字吸走的注意力终于返回,他想起来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做过自我介绍。 林野收回手说:“好像不是你的,我弄错了,真不好意思。” 林野:“怎么突然问到这个?” 林野:“我以为你上班的时候只会注意手里的活,听说你最近加班很严重?” 赵锦书:“不算很严重……你知道的,我平时下班回去没什么事情可坐,在这里坐一会也好。” 赵锦书:“算是吧,可以的话,我希望他们早些将这些研究出来。” 那边卡壳了一会,看着上边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林野手指翻飞,盲打一行字。 林野:“是因为想见我?” 以前总是赵锦书这样逗他,成熟的男人和目的不纯性情别扭的青年,总引得前者去逗弄后者。林野一开始是不懂恋爱的把戏的,在这方面,他是绝对的弱者。 老式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对面回消息了。趁着老师背身写题目,林野低头看了起来。 赵锦书大概还没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意外的坦率,林野收起手机,唇角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自那之后,他们的聊天愈加频繁。 赵锦书:“这个地方的运行总有些不对劲,我暂时找不出来。” 赵锦书:“不用,你的时间很宝贵,我有预感很快就能找出问题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垂眸回复:“好,你有需要的话随时叫我。”【微笑】” 林野:“今天食堂的菜都不好吃。” 林野:“是啊,我突然想吃些喜欢的,把几个窗口都看了一遍,没有我爱吃的菜。” 林野不是个挑食的孩子,赵锦书好奇:“你喜欢吃什么?” 意料之中的答案,赵锦书莞尔:“那当然没有了。”为了表达心情,他还发了个黄色的圆圆的死亡微笑。 林野轻笑:“好。” 林野:“今天复习到的公式我居然没怎么见过,我害怕到时候考试也会碰上没做过的题型。” 赵锦书察觉到他的失落,把旁边的代码写上注释保存,安慰道:“别怕,是什么样的?发给我看看。” 图片加载了一会,赵锦书看完,回他:“确实有些冷门,但是不用过多担心,这个去年预测卷子出现过,这两年应该不会再考了。” 很久之后,林野又收到了一张图片,上边是一张纸,写满了解题思路和过程。 林野:“头发又长了,好不方便。” 林野把偏长的刘海绕到耳后,笑着打字:“没关系,我扎起来就好了。” 林野:“在和你见面之前,一直都有用的。” 林野:“/w/” 大概,颜文字对这时候的土着杀伤力不是一般大。 林野:天气越来越冷了,哥你注意加衣。” 林野:“没有的话,哥会给我买吗?” 林野:“开玩笑的,我有厚衣服。” 赵锦书:“我总觉得你会挨冻。” 赵锦书没有再回,他在想自己还没出现的时候,那时候林野有没有重生,没有拥有超越年龄的能力和阅历,只是个普通的、缺衣少食的小孩。 林野:“睡了吗哥?” 赵锦书:“刚醒,怎么这么晚还给我发消息?” 赵锦书:“很吵的话,要不要搬出来住?” 林野:“︿︿” …… 赵锦书:“椰子鸡。” 赵锦书:“是的,他们带我体验一下。味道还不错,下次一起吃吧。” …… 林野:“好,我会注意的,下次见面需要帮忙按按吗?”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他在考虑过后,还是发送了一样的回复。 赵锦书:“考完了吗?” 赵锦书:“辛苦了,我在校门口等你,一起吃饭吧。” 林野:“终于放假了。” 输入中的字又闪了许久,但始终没有消息再发过来,林野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赵锦书:“我很荣幸。【开心】” …… 赵锦书:“为什么在我旁边还要偷偷发消息?” 赵锦书抬头看了眼旁边工位露出的黑色发顶,打字:“我们在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曾栩是之前带他进来的美工姐姐,小公司后来也招了几个经验丰富的画师,但是都是第一次做游戏,做起来依旧磕磕绊绊,时不时就能听到曾栩的嚎叫。 …… 赵锦书:“不是。” 林野:“啊,我特意守着点。” …… 赵锦书:“嗯,给小栩她们包了红包。” 里边林野的声音有些气喘,应该也刚刚找到隐蔽的地方:“哥,这是你的游戏,哥,哥,我看到了。” 林野说:“哥,你会成功的,【破晓】在十年后依旧是国民游戏,地位没人能撼动。哥,你好厉害,这是你做的,而且,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因为上线日期越来越近而变得浮躁的心也渐渐平缓下来,赵锦书说:“你不仅看见了,你还亲自参与了,小野,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游戏,这是我们的,你的名字也会加在彩蛋里。” 林野很少有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冷静下来,自己先觉得不好意思了,小声说 赵锦书说:“九点,提前一天开启。” 赵锦书:“没关系,你下课的时候,我还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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