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向晚谨记小李子的教诲,来到德妃的宫殿,德妃斜倚在贵妃椅上,食指和中指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也不放嘴里吃,揉捏着陷入沉思的样子。
唐向晚看到德妃的刹那,心中的谜团拨开了云雾。
怨怪她第一次见三皇妃的时候,就觉得她眼熟,原来三皇妃和德妃长的有七分相似,竟比李静云和德妃还像姐妹。
小李子恭声道:“奴才拜见德妃娘娘。”
唐向晚收回神思,也跟着行礼。
德妃的眼尾从唐向晚脸上扫过,对小李子说:“你倒是有福的,知道本宫刚得了葡萄,便就来了。你且出去,叫百香拿一窜给你尝尝鲜。”
小李子唱了声喏,又说:“楚少夫人是太后让奴才携她四处逛逛…”
德妃烦躁的摆了摆手:“你放心,本宫不会吃了她。”
等小李子走后,德妃面色一变:“唐向晚,你胆子够大的。你把青白推入湖里,害他差点被淹死,本宫没有找你算账,你还敢送上门来。”
唐向晚装傻充愣:“德妃娘娘想是误会了,民妇身娇体弱,李二公子身躯庞大,民妇怎推的动他?何况三皇子都说李二公子是失足落水,于民妇有什么关系?再者时过境迁,娘娘一直没有追究,必定是没想过追究,何必吓民妇。”
德妃微眯着眼,忽然笑了:“你倒是牙尖嘴利,怪不得静云屡屡在你手上吃瘪。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唐向晚听懂了德妃的言外之意,淡淡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人这一生本就起起伏伏,何必计较眼前的得失。能笑到最后,才是人生的赢家。德妃在宫里,应该比民妇更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德妃冷然一笑:“你倒是看的明白,静云若有你通透,也不至于成日为一个楚清安患得患失。”
唐向晚嘴角浮现一抹极浅淡的笑来:“光是看的明白还不够,胜在活的糊涂。弟妹未必不聪明,她只是选择自我欺骗罢了。娘娘呢?可曾为情爱癫狂过。”
德妃的思绪忽然飘的很远很远:“少女最爱怀春,可惜啊!天底下有诸多无奈的事,让你不能遂心遂意。”不仅无法遂意,还要每日饱受相思之苦,品尝妒忌的滋味。
唐向晚在心里加上一句,所以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果真如她猜想的这般,三皇妃未免过于可怜,德妃也实在太过狠毒。
作为当事人的三皇子,又是什么感受?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自己的父亲做妾,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看来娘娘也曾少女怀春过,更应理解弟妹才是。”
德妃冷嗤:“身为贵族女子,眼里不止有情与爱,还肩负着家族的荣耀。旁的不提,就单说你,楚舰寒要娶安宁为平妻,你除了双眼浮肿,还不是没事人般陪着老郡主入宫来了。”
唐向晚自嘲道:“因为民妇不如弟妹,没有娘家可以依傍,没有身为妃子的姐姐替民妇撑腰。
夹缝中求生存的我,只要有一处容身之所栖息,已经是万幸。能得到男人一天的爱,就享受一天。他们随时把爱收回,民妇也泰然处之。
毕竟这世间,唯有粮食可以填饱肚子。
风花雪月不过是有钱人消磨时光的玩意儿,于我们身不由己的人来讲,唯有真金白银才能给人最真实的安全感。”
德妃的眼底露出一抹赞赏:“可惜啊,你就是出身不好。”
唐向晚道:“人生在世,我们唯一不能选择的,只有自己的出生。至于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全凭自己的手段。
民妇是庶女,也高嫁清远候府。娘娘出身高贵,不也被金色的牢笼困于其中一辈子。”
德妃仰头大笑,笑着笑着,有泪从眼角溢出。
身份给她带来了享之不尽的金荣华富贵和阿谀奉承,但她失去的,却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今日本宫心情好,就不赏你东西吃了。记住,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唐向晚跨出门槛,小李子已经在外候着。二人走到后花园,小李子笑吟吟的问:“楚少夫人可打探到想要的答案了?”
唐向晚回:“八九不离十。”
小李子笑着把她领回永寿宫,楚老夫人和太后已经坐在殿内吃茶。唐向晚知道正事已经说妥当,又说了回闲话,乘马车打道回府。
路上唐向晚问:“祖母,太后答应了不曾?”
楚老夫人笑的眼角的褶子都堆积在一起:“怎会不答应?说的不好听些,只要扶持你姐夫上位,你姐姐万一哪天病死…”又觉说着不妥,及时掩口。
唐向晚懂得楚老夫人未严明的话,只要她姐姐病死或者暴毙,谢柔儿一个平头百姓的女儿,没有资格被立为皇后。而姬家,就出了两位皇后。
为了这权利,连高高在上的太后都在筹谋算计。
她一个卑微如蝼蚁的人,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回到宝月楼,李静云和安宁坐在堂屋吃茶,荣妈妈侍立在一侧,看到她回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李静云起身拉住唐向晚的手臂,一脸好奇的睁大了眼:“听闻嫂嫂大度,已经答应让大伯哥娶公主为平妻。嫂嫂,别的我不羡慕你,就唯独这点,委实佩服的很。”
唐向晚自然知道李静云是来幸灾乐祸的,反唇相讥道:“男子纳妾属实平常,小叔对你不过是迫于无奈,等他遇到情投意合的小妾,也希望你能如此刻这样笑的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