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推开诊室的门已经是下午了，周卓刚下了台手术，正在洗手。双手上沾满了动物的血液，血腥味突兀地弥漫整个房间，推开门的周逸明显被呛了一下。 “你怎么没送你同学回去？”取下眼镜放到一边，周卓捏了捏眉心。 周卓的手臂上又添了新伤，增生肉像是几条白色的蜈蚣。他露出来的地方伤口很多，或是抓痕，或是咬痕，还有几处烫伤，就连脖子上也有竖下来的一道。 女人和男人吵架闹分手，男人不同意，不但打伤了女人，甚至摔女人养的猫，最后还在猫身上捅了叁四刀。猫被女人送来时已经就剩一口气了，肠子流了女人一手，女人就这样抱着自己的猫打车来的宠物医院，她连泪都来不及流。 沾满了鲜血的双手，不仅仅是屠夫，也有可能是天使…… 淼犹豫了好几分钟，终于上去要了一个女孩的联系方式，女孩的闺蜜暗暗戳了戳女孩，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天晚上，女孩满心欢喜地要和淼聊点什么时，淼先发过来消息，女孩还没点开，心里就有些隐隐地期待。是么！他竟然主动找我聊天。 “同学你好，能问一下你的口红色号吗？我的妹妹要过生日了，我想给她送一支口红，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打扰了。” 虽然有些失望，女孩最终还是把色号发了过去，她咬了咬自己的指甲，没忍住又发了一条:“口红色号需要本人试一下，不然可能不适合，你还是带你妹妹去试一下吧。” 张豪正好从床铺上下来:“你就和加你的女孩聊这个啊？” “她忙。”把那张色号图保存下来之后，他就关了手机，那只口红要叁百多，是他四分之一的伙食费。 淼端详苹果，良久:“你，吃啦？” “昨天刚打药的，我打的。” 学校兼职的岗位很多，但其实赚不到什么钱，想要快速赚到几百还得去外面。倒是有个工作挺合适的，就是站在商场前面发宣传单，玩偶服热且不透气，没一会儿汗就把衣服打湿了。淼透过劣质玩偶的鼻子看去，只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一个湿热的甲壳里，挣不脱逃不掉，似乎连呼吸都带着潮湿。 淼只能偷偷坐到商场门口的喷泉旁边休息，远处跑来一对兄妹，妹妹拿着波棒糖追着哥哥，哥哥手上拿着一瓶蓝色汽水。汽水还有一层白色的雾，应该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看着甘甜无比。 淼想要抬手和小孩打个招呼，顺便再发出两张传单，小女孩却吓了一跳，嗷一声蹿到男孩身后，男孩像是一只母鸡一样盯着他。 妹妹不说话了，躲在柴堆后面偷偷地哭，他背着父母，用碗砸碎了糖画。琥珀色的糖很剔透，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糖，他去找妹妹，妹妹却把他一把推开，他摔倒在柴垛里。 他还朝着她笑着，把碗塞进了她的怀里，小孩就是要闹别扭，明明很想吃但还是把脸转过去:“不要！妈说我吃了糖以后没人要。”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个妹妹，或者说是妹妹用来干什么的，不过是把自己的妹妹“卖掉”换一个别人家“卖掉”的姐姐妹妹。 喷泉的轰鸣收束了他的回忆，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咬着牙把传单发完，再忍忍吧，等到她的生日就去看看她。 / 商场的一楼，琳琅满目各种大牌化妆品店，喷着馥郁的香水，是无论那个年龄段的女性都会多看两眼的地方。 “这只口红，有吗？”淼拿着手机，把色号给给柜姐看。 “是的，麻烦了。”淼走到柜台去结账，他似乎没看出柜姐的态度不是太好一样，其实就算是别人态度真不好了他还是一样的温温吞吞。 “是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