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的三月,春光很好,细密的暖意透过树叶的缝隙,柔和地抚慰着历经寒冬的万物。这是他们在这钢铁森林中相依为命的第四个年头,在这个即将要拆除的城中村小屋里,淼给渊做着早饭。他们很穷,只能靠着淼在便利店打点零工养活妹妹,渊读高三了,淼为了照顾她每天五点爬起来给她做早饭,然后再骑将近两个小时的车去上早八的课。 他是什么时候听不到的呢?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离除夕很近,他发着高烧,后来烧的什么也不知道了,他醒来的时候看见妹妹在推他,用口型无声地喊着他。世界都安静了,窗外不再有爆竹声,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那时候他们还很小,妹妹不过八岁,因为没有东西吃瘦小枯干的不像是八岁。妹妹嚎哭着,张着嘴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听不到了,他就这样被隔绝在了一片无声的真空中。 从那时起,淼就开始捡废品换钱,他可以一个人拖着和他身体一样重的废纸壳走五六公里回家,其实那也不算是家,不过是十平米的低矮合租房。渊很听话,她从不挑食,就算是喝寡淡的稀粥配小半块馒头也能吃得津津有味。淼知道,妹妹很喜欢吃肉,他可以攒三天的纸皮只为给妹妹买鸡腿,可是妹妹对他摇头,用稚嫩的字在纸皮上面写道:“哥哥,我不爱吃。” 他很小心的把卫生巾抱在胸口,他想让妹妹快点长大,又不想让她快点长大。妹妹,妹妹,是他灵魂的牵绊,是他一生要保护的人。他在午后的艳阳里奔跑着,阳光烤干了他流下的汗,又逼他沁出新的汗,而他不顾一切地奔跑着。 后来,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不过是另外一种结局。他那天去等渊放学,站的远远的,但他看见渊提了根木棍和两三个人打了起来。渊恶狠狠地把木棍往人腿上砸去,左手薅住对面零头的人的头发,大喊着:“你哥哥才是残废,看我今天不收拾你!”淼自然是听不见的,但是他也愣住当场,只见的渊像只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最后那几人被打地抱头鼠窜,走了,渊把木棍往草丛里一撇,转过身看见了不远处的淼,她也愣住了。 “他们骂哥哥。” 那天半夜,淼没睡着,他感觉渊慢慢地摸下双人上下床的楼梯,摸到他的床边,脸贴近他的脸。他迷迷糊糊地听到一声:“哥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