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事情,当如何善后?”
损失了两千精骑,确实是一场不小的败仗。
换成还没有拿到凉州之前的大汉,说不得就是伤筋动骨。
换成还没有拿到陇右之前的大汉,说不得就算骑军尽没。
现在么,也足以让冯大司马心疼好几下。
大汉现在有畜牧养殖技术的加成,光是凉州一年能产的合格战马——不包括卖给吴国那些大路货——就有两万多匹。
两千战马,差不多也就是凉州一年战马产量的十分之一。
如果加上用来给吴国充数的大路货,还有用来后勤运输和日常训练等其他用途的军中马匹,不会下二十万。
注意,这还只是凉州的军用马匹保有量,不算民间。
并州那边的牲畜养殖也快要起来了。
等再过两年,大汉一年的合格战马产量,估计不会下五六万。
仅是官府直接控制的军用马匹,不会低于三十万。
再囤个三五年,只要粮食产量能跟得上,估计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五十万匹,吓都能吓死魏吴两国。
但是,马可以随便配种生下来。
屡经大小战役才能成长起来的精锐骑兵,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培养出来的。
特别是这些能派到草原上的骑兵,无论汉胡,都是政治合格,军事过硬的精兵。
你说,冯大司马能不心疼吗?
面对关将军的问题,冯大司马不答反问:
“细君以为如何?”
“妾以为,有两种处理方案。”
“说说看。”
“第一,国家自有法度,让有司按律令看着办就行了。”
说着,关将军看向冯大司马,意有所指地说道:
“也免得有人说阿郎坏了丞相定下的规矩。”
虽说不论刘浑还是秃发阗立,都是胡人出身。
但谁都知道,他们都算得上是冯大司马的旧部亲信。
而且一个是跟着冯某人从南乡出来,一個是跟着冯某人从凉州出来。
更是带着无比鲜明的冯系烙印。
如何处置刘浑等人,恐怕会有不少有心人在看着。
“第二种呢?”
关将军回答道:
“第二种就是,将功折罪。阿郎派秃发阗立去幽州那边,不就是想要利用他的身份,对付东部鲜卑?”
“至于刘浑,更是并州匈奴的小王子,现在此人在匈奴部族中声望不低。”
“二人又为大汉征战多年,若是允许他们将功折罪,不但能让他们更加忠心,说不定也能让族人更加归心。”
胡人将领,带领族人为大汉征战多年,屡有战功。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心向汉,是大汉对胡人教化的大成功。
况且收复并州时,并州匈奴主动叛贼归汉,慕汉之心,如饥似渴。
说不得,日后还可以利用秃发阗立,教化鲜卑如并州匈奴旧事。
如此一来,不用劳民伤财,就能达到孝武皇帝的武功,岂不妙哉?
“不用。”冯大司马摇头,“没有必要,就让有司按律法处理就行。”
“胡人慕汉归汉,是为了加入大汉治下,不是为了能被区别对待。”
“区别对待,固然能让他们感激一时,但长久以往,只会让他们越发认为大汉没有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汉夷如一,不仅是赏,同样还包括罚。况有罪从宽,迟早会让他们滋生骄纵之心,反是害了他们。”
关将军似乎早就料到冯大司马的选择,对其所言倒也没意外。
只见她颔道:“好,妾知道了。”
“至于平城那边,你拟一份公文,让护鲜卑校尉府从胡骑义从中挑两千人补上缺口。”
“胡骑义从的缺口,让刘浑自己想办法从并州匈奴人中再招一千人,剩下的一千人,让秃发阗立从鲜卑人中去招。”
大汉军中改制后,鉴于胡骑义从在关中一战的出色表现,这个具有预备役特色的军事制度被保留下来。
胡骑义从的胡人,多是牧场或草场的牧民,有些甚至是胡人贵族。
边塞或者胡人聚集之地,每年秋日,胡骑义从的将军或者军司马,都会组织一次秋狩。
内容以骑射、马上博杀、骑马冲刺为主,也有角抵(角力、摔跃)、手博(拳技)、蹴鞠(古代足球运动)等武艺、技巧项目。
表面上说是狩猎,其实就是军事演习外加军事考核。
参加者不但包括胡骑义从,也包括义从外的胡人,甚至汉人有兴趣的也可以参加。
胡骑义从中不合格者会被淘汰出义从军,再另选部落中优技者补上。
一旦入选胡骑义从,就可以免除家中一半的赋税,同时可以送一子或一女免费入学堂求学。
连续三年合格不被淘汰者,就具备了入选大汉正军的资格,有缺即补。
进入大汉正军,那就是正式享受和大汉将士同等待遇。
当兵吃粮,立功受赏。
对于大汉底层百姓及其子弟来说,跨越阶级的道路主要有两条:
要么从军,拿命去给父母妻子博出一个未来。
要么求学,上学堂,晋学院,再通过考课,成功上岸。
前者需要运气,后者需要天赋加运气。
汉人犹如此,更何况胡人?
而且对于胡人来说,骑马射箭,上阵冲杀,远比在学堂上跟汉人比学问要来得轻松。
所以胡骑义从的选拔,从来都是激烈非常。
正是因为胡骑义从的选拔制度,能让冯大司马很快就把并州缺少的兵力补上。
唯一可虑者,就是补上来的胡骑,什么时候能磨合好。
至于战斗力,下降一些那是肯定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今年讲武堂出去的学生,多分一些去平城那边吧。”
冯大司马再次吩咐一声。
“好。”
处理完这个事,冯大司马说得有些口渴,正欲伸手去拿茶杯,忽见有人主动给自己满上。
抬头一看,原来是花小五。
“咦?你没走?还在这里?”
花小五一听,顿时就是满脸幽怨:
“交州的事情,你不是还没有吩咐完么?”
“哦!”冯大司马一拍额头,“这一谈正事,我都差点忘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
“你且等着,我先去一趟秘书房。”
本来关将军也想走了,此时一听到“秘书房”,顿时就不想走了。
所谓的秘书房,是指秘·书房,不是秘书·房。
乃是特意用水泥建成的一个小屋子。
目的主要就是为了防走水。
里头没别的,全是水泥做的书架,书架上全是书和手稿。
这些书和手稿,是冯大司马为了防止自己忘记前世的东西,不管有用没用,想到一点就记下来一点。
原本只是一个大箱子,久而久之,一个大箱子就变成了两个大箱子,再变成了很多箱子。
最后觉得箱子不方便,于是就变成了书架。
在关将军眼里,这些书和手稿,全都是阿郎师门的旷世学问和绝密见闻。
原本除了阿郎,只有她有钥匙,可惜后来又多了一个姓张的——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此时听到阿郎想要去秘书房,再看了一眼花小五,关将军出声问道:
“阿郎去秘书房做什么?”
“拿本书。”
这就更得问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