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话,若是贼人的援军从上庸等地过来,陆逊还真有些小小的担心。
因为上庸等地,不但可以从水路直达襄阳,而且也可以在半路上岸走陆路。
而要在陆上与魏军相争,陆逊自然是不敢完全放心。
如今上庸之贼一直未有动静,这让沉稳如陆逊者,亦是有些忍不住地欣喜起来:
昔关羽攻打襄樊,上庸援军一直不至,故而兵败身亡。
今自己攻打襄樊,上庸援军一直不至,莫不成这就是天意,注定要让自己成功?
想到这里,陆逊目光一闪,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北方,然后又立刻吩咐道:
“来人,带我的手令,前去步将军那里,告诉他,一定要加派斥侯,小心上庸等地的贼军,若有贼人消息,一定要立刻回报!”
“喏!”
吩咐完毕,他再看向樊城方向,嘴角露出笑意:
“想要从樊城重建跨水浮桥?不知道你有多少水军?”
没有水军?
想要通过汉水,那就去做梦去吧!
这也是为什么他截断汉水之后,要在第一时间摧毁襄阳城水寨的原因。
就是要把魏贼布置在荆州的水军尽可能地消灭掉。
此时的襄阳城墙上,魏军的守将蒲忠看着南边城外的岘首山,满面的忧虑之色。
原本是襄阳门户的岘首山,此时已经插满了吴国的旗帜。
再转过头,看向北边。
汉水的水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吴国水军。
而唯一的希望,上庸方向,却仍是杳无音讯。
此时的蒲忠,已经有些绝望了。
襄阳城确实很大,城墙很高,很厚。
但蒲忠此时却是希望襄阳城能小一些,再小一些。
否则的等话,待到吴军准备完毕,自己手里的守兵,就要不断奔波于各段城墙之间。
更别说现在吴寇占据岘山等高处,可以把城内的布置看得一清二楚。
时间一长,将士们难免会力有不逮。
若是朝廷援军不能及时过来,失守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正在想着,只听得有报:
“将军,吴寇射了书信入城!”
“哦?”蒲忠一听,心头一动,伸手道,“给我看看。”
打开书信,不出所料,正是吴寇的劝降信。
不外乎是百万精兵围城,王师仁义,不忍城内百姓和将士受无谓战乱之苦,劝自己开城门投降云云。
蒲忠还没有看完,就直接撕个粉碎,对着众将士说道:
“襄阳城头,可看到汉水北岸,朝廷援军已至,正在设法破贼解围。”
“吴寇之利,利在水军,余者何足道哉?”
“然则水军岂能攻城?故而只要吾等守城不降,贼子亦没有任何办法。”
说到这里,又扫了一眼周围,提高了声音,说道:
“日后若是再有贼子书信入城,一律焚毁,不得私藏,否则斩!”
众将士轰然应喏。
陆逊、朱然、步骘从不同方向,把劝降书射入城中,在没有得到回应后。
知道城内的守军铁了心要守城,于是开始做攻城的准备。
在配重式抛石车运用在攻城之前,无论是何时何代,攻城的方式基本都没有多大变化。
推冲车,架云梯,登临车,堆土山,掘地道……
都是拿人命去填。
虽说现在因为某只土鳖的非法穿越,让季汉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同时提前一千多年掌握了配重式抛石机。
但工程营是季汉的机密,特别在经过杨仪事件之后,冯都护更加注重工程营的保密工作。
魏国虽然也知道一些关于石砲的事情,但没有专业人士,以及没有大量试验,没有大量实战的情况下。
高彷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搞出个山寨版,甚至有可能是拼夕夕版。
马钧是厉害,但他再厉害,能打几根钉?
不说那些什么抛射参数。
就说打造这个东西的工匠,那可是需要经过培训。
而且操作这个东西的将士,同样是需要经过培训。
这其中还涉及一定的数学,物理,材料,机关等知识。
就是季汉的工程营,已经有了标准化的雏形,但想要打造出威力足够大,数量足够多,能够打下大城的合格石砲,也需要不少时间准备。
更别说对石砲仅闻其名,未见其实的吴国。
襄阳城的东南方,是吴国的主攻方向,同时也是朱然所在的位置。
为了尽快攻下襄阳城,陆逊给朱然配备了最精锐的将士。
一队又一队的吴国士卒,辅兵,民夫,冒着箭雨,在前排举着大楯的将士的掩护下,背负土袋,推着装着土石的车子,不断地往护城河里倾泻。
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有人被流失射中,或者倒地哀嚎,或者重伤毙命。
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而且仅仅是开始。
数日之后,朱然站在襄阳城下,对着即将攻城的吴军将士许诺道:
“上大将军只要襄阳,城破之后,城内的子女金帛,皆由汝等取之。”
“但若是攻城不利者,”朱然看向诸人,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尔等家中子女金帛,恐将为他人所有!”
言毕,他拔剑高喝道,“攻城!”
隆隆的战鼓声响起。
抬着云梯等攻城器具的吴国军士,开始冲向襄阳城。
“放箭!”
城头的守将看着吴军进入射程之内,开始下令。
按理来说,襄阳这种大城,除了护城河,还应该在城下再立一道羊墙。
羊墙前面还可以布置一道乃至数道拒马。
这样可以配合城头的守军继续消耗攻城方的兵力。
但此时襄阳守军兵力太少,蒲忠无奈之下,只能是把所有兵力都收入城内。
这就导致了吴军在填平了护城河之后,可以直接攻城。
箭如飞蝗,但并没有吓倒攻城吴军。
非但如此,而且朱然在试探过之后,大概摸清了守军的数量之后,立刻就投入了重兵。
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丝毫不顾伤亡。
“卡察!”
带着铁勾的轻梯架到城墙上,牢牢地勾住了女墙。
城下吴兵开始奋力攀爬而上。
待他们爬到一半,城头忽然砸下檑石滚木。
有不少倒霉吴兵,当场就被砸得血肉模湖。
而有些轻梯,还没有等架到城头,城头早有准备魏军就伸出了长长的拒枪,齐齐呐喊,把梯子出去。
而云梯就没那么容易破坏了。
厚重的底盘,注定狭窄的城头所能站立的士兵,无法轻易对它进行破坏。
但它同样不足以保护攻城将士。
每每攀爬到一半,吴兵就如同下水的饺子,从半空中坠落。
喊杀声,哀嚎声,人体被某种物体砸中,发出了如击败革的沉闷声……
萦绕在襄阳城的上空,久久不散。
朱然没有到最前方督战,而是把前线交给了朱异。
而他自己,则是回到岘首山,站在山头,看着襄阳城头。
他的身边,是军中视力最好的士卒。
“将军,贼军帅旗来到这边了!”
朱然点头,不语。
自己这个方向,是进出襄阳的要道,同时也是最方便攻城的位置。
守城的贼将,把重兵放在这边,自然可以理解。
“派人去告诉骑都尉(即朱异),让他继续加派兵力!”
“喏!”
“再派人去西边,告诉步将军,可以开始了。”
“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