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点,魏延顿时又再添了几分烦躁和怒火:
“冯永那厮根本就是故意的,看不得吾领军立功,简直就与鼠子无异!”
他看向高都城的最后那个山头,面色铁青无比。
天井关的贼子援军若是到来,那么自己这些时日的努力,就要功亏一篑。
可是将士们因为连忙攻城,早已是呈现疲态。
再加上因为在攻打山头时,伤亡不小,士气已然变得低迷,急需休息。
魏延的目光,看向工程营的方向,目光变得有些闪烁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魏延的思路。
“何事?”
魏昌还没有开口,就听到魏延突然发问,微愣一下,连忙回答道:
“将军,上党的援军来了!”
“终于来了?”
背手背对着魏昌作深思状的魏延,听到这个话,急忙转过身来:
“现在他们在何处?”
本以为上党援军最快明日或者后日才到。
没想到竟是提前到了一天时间。
军情似火,能多得一天时间,很可能就能扭转战局!
魏延只觉得这些天以来的沉闷一扫而空。
大概是看出了魏延心里的疑惑,魏昌解释道:
“上党援军得到将军急召,不敢怠慢,昨日和今日上午皆是倍速而行,故而这才早到了一日。”
“好好好!”魏延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吩咐道,“让他们立刻集结,吃些吃食,休息一下,今日就攻城!”
“啊?”魏昌听到魏延的话,顿时就是一愣。
“啊什么?还不快去?!”
魏延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禁喝道。
魏昌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转身离开,但最终还是提醒了一句:
“将军,将士们远道急行而来,体力不支,不如……”
魏昌的话还没有说完,魏延这些时日一直强忍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勐地飞起一脚,直接把魏昌踢得翻倒在地。
只见魏延指着魏昌骂道:
“吾带兵数十年,难道还不知这些,需要你来提醒?”
再说了,上党的将士,可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难道这世上还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们?
将士们远道而来,确实累。
但贼军这些天在连续作战,只会更累。
魏昌不敢再吭气,他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土都没敢拍,就向着后方而去。
在离高都城五十来里的天井关,司马师正站关城的最高处,遥望北边,仿佛聆听从高都城传来的喊杀声。
身后传来脚步声,牛金走到司马师的身后,脸上略带着焦急之色:
“将军,据探子回报,高都城已是危在旦夕之间,将军领兵至此,已有一日有余,为何却又驻足不前?”
司马师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语气澹然地说道:
“将士们远道至此,过于劳累,自然是要先好好休息一番,以恢复体力。”
牛金闻言,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伸出手指向北面:
“可是……”
“没有可是。”司马师同样伸出手,和牛金指向同一个方向,“我们所要面对的,是西贼贼首之一,魏延。”
“魏延乃是西贼中少有的勐将,也是老将,仅在冯贼之下。”
“故而在没有探明白高都城战况之前,不可轻兵冒进。”
牛金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因为司马将军的话不算错。
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过主帅既已有决定,他自然不好置喙。
最终只是憋出一句:
“那将军,要不我亲自领人前去查看情况?”
司马师终于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牛金:
“牛将军,你现在的职责是,约束好底下的将士,安排他们好好休息,以便应付不久之后的恶战,而不是亲身犯险。”
牛金看到司马师这副模样,似有所悟,于是借口下去安排将士,讷讷退下。
待牛金离开后,司马师这才重新定定地看向北方,默然无语,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亲卫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低声道:
“公子,斥侯回来了。”
“哦?”司马师的神色一动,连忙回头,“快让人过来。”
“不须行礼,快说情况如何了?”
斥候长行礼行到一半,闻言又连忙停止了动作,回答道:
“禀将军,西贼攻城甚急,高都城如今虽未完全失守,但也不过是在旦夕之间。”
“且小人按将军的吩咐,派人下山,冒险前往贼军侧方查探敌情。”
“损失了近十名好手,这才探得消息,贼人的援军,似乎已经到来……”
“好!”司马师大叫一声,以拳击掌,“终于来了!”
看到斥侯长与亲卫皆有愕然之色,司马师也不解释,只是对着斥侯长说道:
“你手底那些损失的兄弟,我会记上一功,战后会加倍抚恤。”
本来还有些惭愧的斥侯长,听到这个话,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本以为,自己那些兄弟的失踪,只怕会泄露了军情。
没想到将军非但没有追究,反而是记了一功。
司马挥了挥手,让亲卫和斥侯长退下去。
然后再转身看向北方时,一整天都没有神情的脸上,此时终于露出了笑容:
“魏延啊魏延,你终究是落入了大人的算计之中……”
喃喃地说完这一句,然后又冷笑地哼了一声:
“区区高都城,到现在都没有攻下来,看来你也不过如此罢了。”
虽然没有听到司马师对自己的讽刺,但魏延此时,已经是如同赌红了眼的赌徒。
只见他披着铠甲,站在刚从上党驰援过来的汉军将士面前,大声吼道:
“贼子力乏,尔等新锐,此时不破贼,更待何时?”
“今日,吾将亲领尔等攻城,城不破,吾誓不退兵,宁死于半山腰之上!”
魏延善养士卒,底下这些将士,基本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
此时一听主帅亲自带着他们攻城,不禁群情激昂,高呼“破贼!破贼!破贼!”
“随我冲!”
战鼓声起,汉军再次向着高都城的最后一块高地发起了冲锋。
没有等到援军的守军,这一次再也支撑不住。
高都城最高处的魏军旗帜,终被焚毁。
魏延深恨魏军死守不降,害得诸多将士丧命。
于是下令将所俘的守军,无论伤残,皆尽坑杀。
幸好魏昌下跪苦苦哀求,得知此事的文实和王含,也赶来劝说,那些俘虏这才算是逃得一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