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糜郎君说了,眼下魏贼朝野动荡,君臣不和,正是离间之良机,故仍是打算留魏国,以图后计。”
冯君侯一听到妇人这么说,顿时就是微怒:
“胡闹!曹叡都死了,还需要他离间谁?曹叡东巡,司马懿领兵退守洛阳,这个时候的洛阳,定是混乱不堪。”
“若是他借机脱身而走,他人未必会在意和起疑心,没想到他竟是浪费大好良机。”
这些年来,虽然糜照没有送出太多的情报,但大汉的细作能在洛阳如鱼得水,多是拜其建立起来的渠道。
曹叡比历史上提前死亡,与糜照通过各种渠道送出去的各类新奇玩意,有着不小的关系。
而糜照又借着曹叡藏在深宫里的天女之口,挑拨曹叡与司马懿的关系。
关中一战前,曹叡下令司马懿运长安铜人和承露盘至洛阳,更是提前消耗了关中的人力和物力。
再配合大汉在外部巧妙施加压力,逼得魏国提前十数年产生分裂危机。
作为一个潜伏者,糜照已经做得够好了。
可是……
“太贪心了!”
冯君侯又是有些不悦地说了一句。
以魏国现在的局势来看,除非司马懿真能大义凛然,敢为了大局而放下兵权。
否则后面魏国必然会形成洛阳与许昌两个权力中心。
但司马懿能有这样的格局?
一个完整的魏国都挡不住大汉。
更别说已经失去一半土地和人口,仅能保持表面统一,实际已经分裂的魏国。
而且曹叡一死,糜照一直以来所经营的清河公主和天女两条线,就失去了最大的作用。
所以糜照留在魏国,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冯君侯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坐到椅子上,手指头轻轻地敲着桌案,沉吟了好一会。
现在汉魏两国边境哨卡林立,想要派人去通知糜照立刻从魏国脱身,那就太冒险了,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所以只能是先把这个事情暂且放下。
只是他自己没有亲自回来,却还要冒险派人回来,只为送曹叡已死的消息,未必有些蹊跷。
毕竟曹叡病死的消息,肯定是瞒不住天下的。
自己这边最多晚一些得到消息,并不算太打紧的事情。
想到这里,冯君侯这才看向仍是一直站立的妇人: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从来没有派过女子往魏国当细作,你叫什么名字?是如何与糜郎君联系上的?”
虽然早就有猜想,但听到冯君侯亲口承认糜十一郎是他所派,妇人眼睛仍不禁微微瞪大了些。
想起糜十一郎那些手段,还有那些连魏国皇帝都没有见过的东西,皆有可能是出自此人之手。
更别说曹叡、司马懿、清河公主等人,都被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妇人心里就突然冒出一个句话来:深谋远虑冯鬼王,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有过想要尝试一下在洛阳时的手段,但感受到冯鬼王那有如实质,想要探视自己内心的目光。
妇人稍稍挣扎了一下,终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回君侯,妾本是华神医门下弟子吴医工药童,自小就跟随吴医工,故随了吴姓,得赐名芍药。”
“后流落寿春,嫁作农妇,曾以药汤在乡里治病,村野愚夫愚妇以为神,故被魏国伪帝召入宫里……”
话未说完,冯君侯就打断了她的话:“你就是那个被曹叡供养于宫里的天女?”
妇人微微一滞,神态有些不太自然:“正是。”
在曹叡那里,自称天女,那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但不知怎么的,在这个正宗山门子弟的冯君侯面前,她却是觉得有些心虚。
冯君侯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似乎看不出真实年龄的妇人。
“糜郎君曾传回过你的消息,我亦曾问过华佗门下其他弟子,华佗门下弟子,确实有一个叫吴普的。”
“但华佗已是死了三十年,若你乃是吴普当年的药童,现在少说也是年过四十,可我看你容貌,恐怕连三十都没到。”
“如此看来,我焉知你不是像骗曹叡那般,拿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来骗我?”
天女眼角微微一跳。
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讨厌。
一点礼貌也没有,居然直接道破了自己的真实年纪,难道他不知道什么叫委婉吗?
“回君侯,妾确实已年过四十,不过因为平日里养颜有术,故而看起来要比同龄年轻一些。”
“还真有四十啊?”冯君侯顿时更加感兴趣了,“那你平日里是怎么保养的?”
天女一呆:“保养?何谓何养?”
“就是如何养颜的?”
“妾在吴医工门下时,曾学过几个养颜药方,平日里再做些锻体动作,同时配合导气之术,可有常驻容颜之功。”
冯君侯闻言,问道:“可是五禽戏与漆叶青黏散?”
天女点头:“正是。”
冯君侯看到对方承认,脸色却是顿时一沉。
但见他突然一拍案桌,呵斥道:
“你撒谎!你莫是不知,吾麾下亦有华佗门人,五禽戏吾亦常用来锻体。”
“若说它有强身之功可也,但能使人容颜不老,却是不可能!”
“便是漆叶青黏散,华佗门人只言有益身长寿之效,从未言过能够养颜。”
说到这里,冯君侯紧紧盯着对方:
“你究竟是何人,还不从实招来!”
天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冯鬼王一直就没有相信自己,他一直是在试探自己。
想起方才还和颜悦色,现在突然就翻了脸,她心里自然而然地冒出一句话:
巧言令色冯郎君,果然诚不欺我!
“冯君侯且听清楚了,妾方才所说的,是几个药方,而不仅仅是一个漆叶青黏散。这些药方,有内服,亦有外敷,内外兼用,方有奇效。”
冯君侯冷笑:
“李当之、樊阿、吴普三人,皆是华佗门下得意门生,岂有吴普知晓,而李当之与樊阿不知之理?”
在曹叡面前一向从容不迫的天女,此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缓自己的语气:
“君侯,若是有些药方不是华神医门下所有呢?”
“什么意思?”
“君侯可知左慈?”
这一回轮到冯君侯吃惊了:
“你居然说自己认识左慈?那我更加不可能相信你了。”
来三国这么多年,冯君侯早已是融入了这个时代。
更别说从一开始,他就假冒山门子弟。
演戏要演全套,为了能演得逼真,他可是没少了解过这个时代的传说人物。
左慈是什么人?
那是和曹人妻谈笑风生十数年的人物,听说曹人妻还曾向他学习过房中术。
曹人妻为了验证左慈所授房中术,曾拿不少宫女婢女乃至娼妓做过试验,听说效果不错。
看在曹人妻二十多个儿子,加上几个女儿,一共三十多个儿女的份上,世人多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但左慈活跃的时候,眼前这个所谓的天女,怕是还没有出生。
等她长大,左慈早就成仙了——如果他在霍山炼成了九转丹的话。
“妾自然不认识左仙长,但妾手头的药方,却是左仙长流传下来的。”
“我不信!”
“君侯!”
天女看到冯某人这般模样,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线:
“吴医工乃广陵人士,而左仙长则是庐江人士,两地相距不远,吴医工曾见过左仙长,难道是什么难以想象之事吗?”
“莫说是驻颜之术,就算是左仙长的房中术,妾亦有所涉猎。”
“妾在离开洛阳时,看到糜郎君略有体亏精虚,还曾给他传了房中专用的锻体之术。”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