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久站在假山前,看太湖石上划出的三十七道划痕,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陆铮走了过来。长发仍旧用一根枯枝束着,青衫玉立,古朴俊逸。
“郭大人,”他也看向划痕,桀骜一笑,问道,“若要与陆某一战,韦大人可能胜否?”
郭久不想助长这份傲气,便转过头来:“拼死一战,或许能赢。”
“郭大人属鸭子的,嘴硬!”陆铮笑得狂放,“那就让他拼死一战,他死了,我省心。只是,韦家就他一人,他一死,香火就断了。”
这话没有半分威胁的意味,倒像是在述说一件人所周知的事实。
郭久没有办法替韦不琛回答这句话。
陆铮将发髻间的枯枝拔下来,放到郭久手中,像是给了一枚令牌:“且让她在他那小住几日,照顾好她,等朝廷的事平了,陆某再去接她。”
郭久难以理解。
对于韦大人,对于拾叶,甚至对于陆铮,他们为何能接受她在别的男子那里。
韦大人曾经动用暗道,将陆铮从宫中接出来,只为阻断她与左丘宴相看。
拾叶日日陪在崔礼礼身边,生死关头,竟然担心陆铮死了,她会伤心。
若说韦大人和拾叶与崔礼礼心意不通,陆铮与她都已定终身,明明知道她在韦大人那里,也不去抢,反而还让韦大人照顾好她?
“你不担心——”她失了忠贞?郭久没有问出口。
恰是傍晚,天边的云染上橘红的光。
陆铮的广袖被微风轻轻扬起,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不担心。”
崔礼礼最痛恨的就是被囚禁于一方天地。若说之前韦不琛在她心中还算朋友,今日之后,便再也不是了。
韦不琛不知,陆铮自然不会跟他提起。如今京中苗家余孽还未尽灭,留在哪里都不如留在韦不琛那里安全,只是要苦她几日了。
旋即他又敛去笑意,望着变幻的霞光说道:“你家韦大人擅离职守,圣人必会追究,还是想好怎么应对吧。”
日月更迭,昼夜如潮汐一般来来去去。
唯一不变的,是崔礼礼总坐在窗边,想着前世的日子也是这般枯燥乏味。
过去多少日了,她不记得,望着天边玫瑰色的霞光。
门一开,韦不琛端着晚膳进来。
她如同往日一般,呆滞地坐在桌边,望着饭菜没有半分兴趣。
清炒的青菜,一块煮熟的肉,切片,配了一碟酱。
清汤寡水,毫无油水可言。
韦不琛将筷子递给她,温声说道:“吃饭吧,郭久去得及时,你爹娘安全无虞。拾叶受了伤,正在诊治。”
崔礼礼将筷子放下,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韦不琛——”
韦不琛眸色一亮,抬起头来,望向她。
即便是不施粉黛,不着金钗,她仍旧美得令他沉醉。
崔礼礼皱皱眉,轻声说道:“你做的饭,我不爱吃。”
他身子一僵。
她又问:“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他觉得可以和她在这里粗茶淡饭,相濡以沫过一辈子。
可看着她亮晶晶星眸,他决定先应付她:“如今苗家还有不少人在逃逸,你还怀揣着四百万两家产,他们都想要抓住你。再等等,待京中安全了,就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