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如今躺在棺材里的,是他的杀父仇人!
韦不琛垂下眼眸:“从赤环松蚕开始,圣人的命,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只不过,圣人替自己挑了一种死法。”
“嗯,正是如此。”陆铮挑了挑宗顺帝脖子上的那串人骨佛珠,“这串佛珠,弘方很早就将它与偃建寺血案的名单,一并交给了礼礼。”
“京城首富嘛,钱多。一千多万银子,花不出去。搞了一出猜名单得银子的游园会。”陆铮说得轻描淡写,“顺道扯出了司织局和太后。”
韦不琛补了一句:“周挺的家人,其实在我手里。毕竟,圣人不怕死人,只怕活人。”
宗顺帝心中咆哮起来,原来,那些民怨,是崔礼礼激起来的!!!
陆铮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取下盖在宗顺帝眼皮上的玉片,把玩着:“你拿着崔家当钱袋子时,就该想到的。你想要人家的命,人家也会想要你的命。”
“比如我父兄替圣人卖命,圣人却一意孤行,要在严冬攻打邯枝,要不是我会松土,我父兄只怕要葬身邯枝的冰雪之中!”
陆铮笑得极其得意:“我松土的技能很好,圣人的陵寝,就是这样被山洪冲垮的。”
韦不琛补了一刀:“眼下百姓说得最多的,就是上天惩罚厉帝,让厉帝死无葬身之地。”
陆铮抛了抛玉片,盖回到宗顺帝眼皮上:“圣人还不知道吧,这谥号是众臣联合礼部给您定的,厉帝。”
宗顺帝这下彻底死心了。
厉,恶鬼也,妄杀无辜。
千古垂名。
金丝楠木棺缓缓合上。
咚!咚!咚!
钉子死死钉进了棺材上,严丝合缝。
没有人听得见厉帝惊恐的无声的呐喊:“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陆铮与韦不琛不约而同地睨了一眼那口华丽的棺材。
活着又如何?
活埋,也是一种死法。
连绵数日的暴雨,终于停了。
钟声划破京城难得的静谧。
十皇子左丘宴继位,皇后成了太后。
继位第一件事,将弘方、宁内官、前太医令唐渊之以及所有牵涉底耶散一案之人,尽数正法。
登基大典那一日,在天边亮起,一弯虹霓。
百姓们纷纷说:“天现祥瑞,芮国有福了。”
陆铮翻身骑上黑马,逆着人群缓缓走着。昔日的好友,从此刻起,再不是好友。
有些人,注定是要渐行渐远的。
不远处,有一辆精致的马车,马车四角挂着香囊,小窗帘子一挑,露出崔礼礼的脸来:“今晚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
“你忍忍吧!”陆铮装得极其正经,“毕竟还是国丧期间呢!”
崔礼礼翻了个白眼,瞥了一眼陆铮身后的松间,又看向陆铮:“明明是松间剃了头扮做小沙弥,怎么你倒比松间更像和尚了?”
那日,元白身边的小沙弥,是松间所扮。
松间不想听见这样的话。主家两人斗嘴调情,关他什么事。
可公子太笨了啊,都要出征了,还不把坑占上,莫非真要等着韦不琛来挖墙脚吗?
松间觉得自己为公子的将来操碎了心。
便学着崔礼礼的嗓音娇声说道:“今晚你要不来我那儿,我就去寻韦不琛。”
崔礼礼捂着嘴笑起来。
学得可真像。
记得在宣沟巷那次,就是松间扮做她的模样,学着她的嗓音,将十七公子擒获交给韦不琛。
想不到,松间的口技,竟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派上了用场。
陆铮扬起马鞭,作势要打松间,松间连忙一夹马腹逃了:“奴想起来军营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铮正了正眼色,引着黑马贴近了马车,低声道:“元阳不太好,我想着一会去看看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