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边。
如柏被人扭着手臂。应邕下了令,抓崔礼礼、抓九春楼所有人。
崔礼礼挣扎不得,胸口顶着绣使的刀尖:“你敢抓他?”“无知妇人,本使肩负圣命抓捕逆贼,如何不敢?”应邕冷笑着,“你与这反贼关系匪浅,本使不但要抓他,还要抓你!”
“你可知他是谁?”
“自然是反贼!他在闹市寻衅滋事,书写反贼姓名,意在惑乱民心,其心可诛!”
“若书写名字便是反贼,那京城百姓皆是反贼!”崔礼礼扬声说道,“抄过名字的人,千千万万,你们今日不抓,是等着明日、后日吗?”
周围的百姓醒悟过来。
对啊,谁能确保绣使不会秋后算总账?
刚才明明还要把那些花灯捞起来,逐一照着地址抓呢。
再说,前几日这告示上的名字,不都是自己猜出来填上去的吗?今天抓了这个,明天难保不抓自己!
绣使可比弘方厉害多了。说是进了直使衙门的人,就没有出来过,那可就不止这一百零三个人了。
有人在人群里说道:“前些日子抓许家那劲儿,你们记得吗?孩子都揪进去了,至今就没出来。”
绣使可比那个妖僧弘方残暴多了。
也不知谁起了个头,扯着嗓子喊:“放人!”
接着,三三两两地也跟着喊:“放人!放人!”
夜色之中,没有人看得清楚谁在喊,只知道“放人”的喊声越来越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应邕讨厌这些百姓,愚不可及。
他亮了刀,挥向一个呐喊的百姓,砍掉他发间的发簪。
动真格的了!
百姓们吓得后退了一步。
应邕将刀尖指向如柏和崔礼礼:“押送二人回直使衙门!若有阻拦者,以反贼论处!”
“我看谁敢?!”女子一声怒喝。
应邕正要嗤笑,转头一看,竟是元阳公主。
终于来了。崔礼礼松了一口气。
今日在公主府说的那几句话,她是用了心思的。
告示上的一百零三个名字,看起来与元阳没有关系,但是那里面有驸马施学偃的家人。
是元阳的公婆、小姑。
这份名单,与元阳的关联太深。
崔礼礼早已料定,元阳天人交战一番,必定会来。
“微臣见过公主。”应邕下马行礼,元阳拖着华丽的衣裙,缓缓掠过他的头顶,走向崔礼礼与如柏。
最后在如柏面前站定。
元阳抬起手,擦掉他面颊上的尘土:“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如柏动弹不得,嗫嚅着嘴唇:“奴只是——”
元阳的手指压住他的嘴唇,轻轻笑道:“我让你写的名字,写了吗?”
如柏眼眸一震,抬起眼看向元阳:“殿下——”这是在替他脱罪,他自然是懂的。只是要用她来顶,她如何面对圣人?
“那几个字是不是不好写?”元阳的声音温和。
如柏只得道:“是。”
元阳转身看向周围的百姓:“谁借我一支笔?”
元阳公主啊,那个养面首的臭名昭著的公主!这样说,这个俊俏的男子是她的面首了?
“谁借我一支笔?”元阳又问。
百姓中有人蠢蠢欲动,一支笔要递上来,却被绣使拦住了。
应邕上前,语气中带着威吓:“公主,微臣奉圣命,此事事关反贼,公主还是不要掺和进来的好。”
见元阳面色不动,又低声说道:“这人若是公主的人,微臣不会在卷宗中牵扯公主,公主大可放心!”
元阳笑了笑,再次问道:“谁借我一支笔?”
绣使刀刃泛着寒光,没有人敢借她笔。
元阳走到告示之前,手指轻轻抚过一百零三个名字,最后,她将手指含在口中,用力一咬。
鲜血淋漓地书写下三个字:“施学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