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他的目光落在元阳身上,元阳正倚着新来的从官喝酒,十指交握,早已忘了旧人一般。
崔礼礼有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力感。
当时娘正忙着准备中秋家宴,宴请韦不琛。所以就误以为这簪子是她买给韦不琛的。
崔礼礼一望。竟是镇国公家的十四姑娘,钟离娅娅。身边还跟着好几个衣袂飘飘的风流男子。
崔礼礼和何景槐分坐在两端,还未坐定,进来一人,捧着酒壶缓缓走至元阳身边。
如柏抬起眼望着崔礼礼:“奴是认的,只是奴.”有血有肉,会怒会疼。
崔礼礼闭了闭眼。早该想到的。他身上的匕首,酒壶都出自他手。他自然也能雕一柄碧玉簪。
崔礼礼夹起一片春笋,掩着嘴低声道:“她心里有你。”
崔礼礼一看,竟是如柏,面色顿时舒缓了些,冲着他笑了笑。如柏恭敬地回了礼。元阳却拉着如柏,嗔道:“好啊,你跟别人眉目传情,本宫可是要吃醋的。” 这话有意无意地点了屋中三个人,各怀心思地没有说话。
崔礼礼接收到傅氏的一记眼神。暗暗叫苦。这是“回家再跟你算账”的眼神啊。
“你娘的事查得如何了?”
何景槐道:“太医针灸半年,最近可以下地活动,自己饮食了。”
“这样啊”元阳拖着长长的尾音,笑道:“那就一起上船游湖吧。”
世人常说“发乎情,止乎礼”。
如柏垂着头,悄声说道:“听说了,公主说是被拉去伺候太后.”
崔礼礼了然地笑着拍拍如柏的手臂,捏了捏,调笑道:“胳膊壮实了不少呢,可见公主也没少召你。”
傅氏脸色变了好几变。
“被圣人罚跪在雪地里冻死的.”如柏越说声音越低,似乎看见了自己的下场。
那簪子是她第一次去竹屋时,陆铮顶着它,她取笑是“头上有点绿”。陆铮二话不说就把簪子取下来插在她头上,后来又忘了取下来,戴回家被娘给发现了。
那日,她明明答应了崔万锦上巳节全家踏春泡温泉,却又跟何景槐搅在了一起。
元阳正坐在上座,身边围坐着好几个从官。陆铮身边坐着蓝巧儿和蓝隐。
崔礼礼的手一顿。
何景槐看着崔礼礼与那小倌说得起劲,也没什么滋味。想要起身告辞,却发现船仍在漠湖中,只得让人去请小船来接。
元阳又冲如柏笑道:“逗你的!今日你就替本宫伺候好你的东家。”涂着丹蔻的手轻轻一推,将如柏推到崔礼礼身边。
如柏缓缓收回目光,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如柏不敢信,也不敢想。
他又低声道:“奴也不过就是一试,多少人在宫里死了,也没砸出个响动来。”
乐师正奏着乐,屋内酒香四溢。
“终归是老人,还是要多调养些日子。”元阳站起来理了理衣裳,看着远处湖上驶来几叶小船,便道,“今天这船倒快。”
陆铮抬手摸了摸簪子,记起当初她将这簪子混着匕首等物一并退回给了自己。余光瞥见崔礼礼的手指正在不安地揪着裙摆,心中便已了然。
元阳坐在船上,等了好一会子见崔礼礼还没上船,便站在窗口向下张望:“怎么在岸上聊得起劲?快上船吃酒。”
小船一贴过来,钟离娅娅率先跳上了大船,几步就上了二楼,一身桃红的衣裙显得甚是娇俏可人。
“公主,我可是来迟了。”钟离娅娅目光一扫,看到崔礼礼,便笑道,“我就挨着崔姑娘坐吧。”
“不可!”许久不出声的陆铮,厉声说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