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关氏叹了口气,“那你们走吧,我这老太太自己吃喜酒去。” 崔礼礼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夫人。”
陆铮站在她身后,袍袖宽大,挡住了稳稳地扶着她的手。
“礼成——”
彼时太后还在,县主自然风光得多,朝廷里大大小小的臣子,京中权贵都来相贺。县主府门前的马车排到了两条街外。
那声音又生硬又冷漠,和记忆中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关氏看看二儿子,又看看沉默不语的崔礼礼。
说罢就拉着崔礼礼要往县主府去。
陆铮将她的手紧紧一握,食指偷偷挠了挠她的掌心,眼神流光溢彩,似笑非笑地看她难得露出窘迫的姿态。
还未入厅,就听见门外鞭炮炸开了花。
崔礼礼抬起头,笑笑:“我可以的。若白手男子来了,我们正好也可以一举擒获。”
十里红妆,延延绵绵,沸沸扬扬,甚至连县主府门前的狻猊,都用红绸和金帛缠绕着。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崔礼礼识得他,是县主府的人。
崔礼礼一落地,很快就抽回了手。恰巧这抽手的动作被关氏看到,嘴唇一抿,拽着陆铮低声道:“你自持一些,姑娘家面皮子薄,岂能你这样逗?”
心中稍安,她又道:“原本只是路过,不想承蒙县主亲自相邀,不甚荣幸。只是来不及备下贺礼,还请县主海涵。”
这鞭炮声,锣鼓声,像是在恭贺前世的她嫁得如意郎君,又像是在恭贺今生的她逃脱人间炼狱。
长街上人声鼎沸,鞭炮喧嚣。崔礼礼一怔,眼睛有些涩。
崔礼礼的睫毛一颤,垂下眼默不作声。
清平县主冷声道:“路过皆是客,还请进吧。”
崔礼礼福了福,提着裙摆,举足犹豫了片刻,才跨过那道门槛。
陆铮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得意地挑挑眉。示意她等着看一场好戏。
终于,不是她嫁入县主府了。
很快迎亲的轿子落了地,沈延先翻身下马,再去挑帘牵扈如心。
崔礼礼眨眨眼,看着远处灰扑扑的狻猊石像,生出好几分快意来。
陆铮负手在她身侧,见她眼眶微红,关切地说道:“你若不想看,我就带你出去。”
正转身要走,却听见有人远远地喊道:“崔家娘子,还请留步。”
管事笑脸相迎:“贵客,请随小人来。”
身子有些怯懦,后腰却得了一分热热的助力。
伸出手示意陆铮来搀扶。
他一身薄荷色的圆领大袖长袍,腰间系着宽宽的玉带,头发用玉冠束着,少了些风流不羁的性子,多了几分矜贵挺拔之气。
关氏见自己家的傻小子似有话说,便率先跟着管事先走。
隔世再见,县主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没什么变化。
排场再大、嫁妆再丰厚,都不如此刻她身穿一件素衣来得自在。
堂上坐着县主和佝偻的县马。两人冷冷淡淡地看着沈延和扈如心,由着礼官唱那三拜之礼。
礼官高声喊着。
扈如心从蒲团上爬了起来,缓缓直起了腰,后背的伤在那一通叩拜之后,似是裂开了,又疼又痒。她顶着盖头,只等着礼官喊一句“送入洞房”。
这时县主府外马蹄声骤起,有人喊道:“圣人有旨——圣人有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