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没理他,捏着懿旨看了再看,恨不能撕碎了才好:“现在有了这懿旨,自然是没有法子了。那头仗着是燕王和郡主,咱们延哥儿还不知会吃些什么苦,受些什么罪!”
施昭明却傻乎乎地一笑,抬手摸摸弘方的肩头:“我觉得我十岁时,就该到你这儿啦!”
“清平——”县马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几个月过去,他的骨架像是随时要散架一般,晃晃荡荡。
崔礼礼闭了闭眼,当真是她娘养了几个月的孩子,任何时候,都只想着她嫁人的事。
内官似是早有准备,将盖有太后印的懿旨递了过去。
偃、学、施。
县主捏着懿旨的手抖如筛糠,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正要破口大骂,县马颤颤巍巍地被两个小厮扶着走了出来。
原来如此。
都要死了,还能有什么念想?
若能重来一次,先找一群男人寻欢作乐!
再也不要嫁入县主府,再也不要守寡,再也不要被困在这一方后宅里。
施学偃。
“我想着让他把院子里的雪扫一下。免得被别人发现来过外男。”
说罢,披上斗篷,就要打开门走。
“都下了定.咳咳咳.如何起得了变故?”
“来,弘方师父看看昭明多高了。”弘方红着眼,将施昭明搂在身前,比划着身高,又提起笑,说道:“再过两年,昭明就该超过我了。”
“什么?!”县主怒目而向,瞪着宣读的内官,“我儿乃是圣人亲封的孝度伯,凡事以孝为先,怎能不守孝就娶妻?!”
崔礼礼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就刚才呀。转身就不见了。”
崔礼礼翻开那两本旧书,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施昭明皱皱眉:“要走两年吗?”
弘方扛着施昭明,默然不语,翻到了一页,只用手点了点书页的页脚和对应的字。
卷尾赫然盖着许太后的“皇太后御笔之宝”印。
她不由心中一阵发寒,将书翻了翻,这么多页,就意味着杀了这么多人。
想来当年被他骗去偃建寺的官眷,也是被他这副模样所蒙蔽了。
“弘方师父——”施昭明跑了进来,手里拿着那两本旧书。
声音有微微哽咽。崔礼礼听出来了。
弘方蹲了下来,张开双臂,费劲地将他抱了起来:“那就要赶紧抱一抱,年底就抱不——抱不动了。”
也是。春华不疑有他,绞了热帕子,给施昭明擦脸,嘴里念念叨叨:“行了,行了,大小伙子了,抱着我家姑娘哭,丢死人了。来,憋气,擤鼻涕——”
——
头七一过。
施昭明被他扛在肩头,双手抱着弘方的光头,搓来搓去,弘方像他小时候那样,抱着他转了两圈,施昭明被转得晕乎乎的,还嘎嘎嘎地笑得开怀。
杨嬷嬷见门外小厮急不可待的样子,便悄悄走了出来。问了一句什么事。
“是的,两年。”弘方十分笃定的样子。
县主眉毛一立,黑痣跳得老高怒斥道:“什么事!”
杨嬷嬷跑进来慌乱得不知所措:“县主,许家有人被绣使带走了。”
县马闻言急促地喘了起来,越喘越厉害,最后竟喷出一口黑血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