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方抚着他的脑袋,看他长得白白胖胖,扯起一抹笑:“小施主在崔家过得很好,贫僧也就放心了。”
施学偃却要先杀了圣人。只是这事谈何容易?身为驸马,不过是公主的附属之物。即便是家宴都无法近身。
崔礼礼心头一跳。
弘方自然没有忘。彼时施昭明被县主和郡主双双追杀,凑巧被崔万锦所救,带回家中。弘方漏夜登门致谢,又承诺待施昭明安全后就带走。
弘方正要辩解什么,春华将施昭明带了过来。
弘方才继续道:“如今宫中局势变幻莫测,贫僧恐怕自身难保。贫僧斗胆恳请您照顾好昭明——”
“大师的佛珠还在我家祠堂里供着呢,怎么,这就要食言了?”
施昭明迟疑了一瞬,便跑了出去。
几年后?
她下意识地问:“几年?你是怎么知道的?”
门一开,施昭明看见弘方跪在地上,心头一急扑了过去:“弘方师父!你怎么跪着?”
“天命?什么是天命?我被你们拿着庚字定了终身就是天命?”她冷笑道,“我告诉你什么是天命!做尽恶事,自食恶果,是天命!默认不争,生死枯等,也是天命!力挽狂澜,摆脱轮回,更是天命!”
弘方沉思片刻:“崔娘子的生庚是我亲自看过的。若按天命,八年后崔家必陷入灾难,嫁入县主府本可躲过此劫,天机已漏,天命已乱,谁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施学偃还有一青梅竹马梅娘,与元阳公主成亲时,他早已与梅娘私定终身,后来梅娘被元阳公主发现,自是容不得她的存在。梅娘四处躲藏,诞下一子,含恨而亡。
待人一走,弘方又道:“崔娘子,贫僧此去必死无疑,恳请您收留昭明,切莫让他知道他的身世。”
“想必崔娘子已经明白,庚字不过是个说辞。这也是我将昭明留在崔娘子身边的缘由。”弘方平静无波地说着,“佛珠、旧书和昭明,都可证明当年的旧案乃是圣人之祸,若用好了,或可保崔家无虞。也算是我感谢崔娘子收留昭明的补偿。”
门一关,弘方走到门边,确定无人窃听,才掀开斗篷,急切地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崔娘子,贫僧有一事相托。”
崔礼礼明白了。如今太后一死,圣人自然是要尽快杀个干净,这样才能安枕无忧。
崔礼礼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涛翻涌,更是不解:“如此机密之事,你为何独独告诉我?”
八年?
“我擅断天命,太后天命本不止于此。如今戛然止步于龙抬头.”弘方说到此处,没有继续,却是直直看向了崔礼礼,“或多或少都与崔娘子有些关联。”
崔礼礼站得很远,声音空灵:“我不信佛,但我看你也只有一个僧人的皮囊罢了。”
她躲过了什么劫?莫非那时已经出了什么事,爹娘却不肯告知自己?
弘方跪在地上仰望着她,久久不发一语。
崔礼礼听着,并不吃惊。上次在公主府中看到驸马的相貌,与施昭明如出一辙,就早已猜到其中有些渊源。只是没有想到这驸马还扯上了当年的旧案。 “昭明手中两本旧书,一本记着被我所杀的男子,一本记着被我所杀的女子。”弘方已改了口,不再自称“贫僧”。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也不配自称为“僧”。
她下意识地想到,最大的可能是圣人,圣人要收回钱袋子。
拒之门外这个坑,终于填上了。
虽迟但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