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侍从殿内走出来,朝着韦不琛微微颔首,示意他入内。韦不琛整了整衣袍,步履沉稳地走进了大殿。
她摔在地上,抬起头,发丝缠在唇上,楚楚可怜地看着韦不琛,咬咬唇道:“这位大人,奴婢不小心摔伤了,可否搭把手,扶一扶?”
“不厉害。”小菱拍拍身上的雪泥,天真无邪地一笑,“还请常侍通传一声。”
“慢些,慢些。仔细再摔伤了。”常侍看得皱起了眉,忍不住去牵她:“摔得厉害吗?”
韦不琛不想有瓜葛。这条宫道上没有往来的宫人,她才如此大胆。他甩开宫女的手,继续往前走。
走在宫道上,突然遇到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眼看着就要跌进他怀里。他警惕地收住脚步,任由那人摔倒在地。
常侍犹豫了一番:“说是为了孝度伯的婚事。”
“是。” “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宗顺帝按住桌案上厚厚的一沓家书,想了想,才道,“昌宁宫所有殉葬宫人的家谱,你查清楚。”
厮守终身的相看成厌,或者浓情蜜意几年,他又移情他人,再或者,被家中琐事磋磨得失了趣味。
“大人,奴婢真的受伤了。”那小宫女掀起裙角,露出雪白的腿,膝盖上有些擦伤。
良久,宗顺帝睡得沉稳。
韦不琛面色不改:“宫中规矩,殿外不得说话。还请县主见谅。”
宗顺帝坐在龙辇上,看着纷纷大雪出神。
“何家的事。”这话也不算错。
“圣人一传,奴婢一高兴,就跑得快了些。”小菱可怜兮兮地卷起裙角,再次露出膝盖上的伤,又将手掌上的伤凑到宗顺帝面前。
他挪动脚步,往旁边走,脚却被那宫女抓住。
“是。”
这小心机,宗顺帝一眼就看穿了,笑着将她横抱起来进了偏殿。
即便嫁得如意郎君,心甘情愿守在后宅里,又如何?
这才是男人看见自己受伤该有的表情啊。小菱想着,伸手抓住圣人的衣摆:“不要——这点小事惊动太医不值得。小伤而已,圣人给奴婢吹一吹就不疼了。就是奴婢站不起来了。”
小菱翻身下床,飞快地走到圣人的书案前。奏折上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不知圣人召您进宫究竟有何事?”
“不见。”
规矩?!县主噎得说不出话来。
“何家何事?”
嘲讽地道:“韦副指挥使,想当初你将崔家娘子的生庚呈给我氏,还只是个旗营官。如今换了一身副指挥使的皮,倒疏远起来。”
说罢,甩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何家人还真是懂事又听话。
韦不琛退了一步。这样的女子跟月儿并无二致,显然也训练过媚术,从头到脚都写着“勾引”二字。
圣人要从细枝末节开始,而不是擒贼先擒王,这倒是给了他很多机会,顺道调查当年偃建寺的旧案。
韦不琛穿着绛紫的绣袍走过来。他的目光落到殿外不停跺脚的县主身上,很快又收了回来。
问得直截了当,毫无遮拦。
“圣人。”小菱更瘸了。
那人虽是宫女打扮,却身姿婀娜,腰带系得紧紧的,纤腰不盈一握,窈窕的曲线令人遐想联翩。
“圣人——”小菱按住他的手,轻轻摇摇头,示意此时不可,“您如此劳累,奴婢伺候您小憩片刻吧。”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好几日。
太后已逝,许家人都要收敛些,更何况自己这身份。
“他与崔家娘子似乎有约,因国丧延后至三月初三。”
“圣人正等着呢,小菱姑娘快进去吧。”
只有一沓家书引起她的注意。
这一封一封家书,落款都是昌宁宫里的宫人。
他们为何要写家书,家书为何又在圣人书桌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