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宫人死命拉她,才堪堪拉住。
她转过头来,用手肘顶顶他,悄声警告他:“姑娘可不是你能想的。”
皇后带着各宫嫔妃穿好孝服站在昌宁宫外,捏着帕子整齐划一地哭起来。
常侍连忙接过军报双手呈上。
几个月前,就因为崔家小娘子遇袭撞破绣使抓捕逃犯的案子,他将“保护皇亲”写作了“维护天威”,被太后那老虔婆叫去跪了好一阵子,腰和腿都快跪断了,才让他出来。
他脸色一沉,想要责备她不爱惜身子,又觉得她有今日皆是因前世种种,心生不忍,扳正了她的身子,认真地道:
“这时候要养着,不可胡来。太后薨逝,银台司事忙,我必须马上过去,你先回家歇息,晚上我再来寻你说话。”
半开着玩笑逗他:“要不,咱俩浴血奋战一下吧。”
陆二公子办案经验极其丰富:“你记住,始作俑者最忌返回案发之地。”
里面动静不大,春华自然听不见,可拾叶习武,耳力又好,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还有似有似无的浅吟,直直地往他耳朵里钻,像一条蛇,咬得他的胸口生疼。
清平县主在昌宁宫里又哭又闹。小敛已毕,她却不依不饶,非要自己再为太后穿衣。太后身子已僵,哪里方便穿脱。
陆铮觉得自己这引发山雪塌方断路的方法实在是好,哪怕再等上十来日,雪化了,再走至北方,也暖和许多。又少了官场和底耶散的牵扯。
听得钟声,陆铮收紧手臂,将崔礼礼揽得更紧了些,贴着她耳鬓,低语道:“如何,我说过,今日太后必亡。”
他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钦天司不是测算过出行良辰?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前些日子天就阴沉,大家都在说要下雪,钦天司怎么还一意孤行?!”
陆铮却当了真。
昨日陆铮出城送关氏去军营与陆孝勇告别,顺道带着舲卫去了一趟槐山山谷。槐山陡峭,山上积雪极易下坠,昨日他就做了万全的准备,今日也有人留守在山边,以便应万变。
汪忠成虽然忙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心底却是舒畅得不行。
陆铮想要知道陆家军的消息,却又不好直接问。只得先整理誊抄发往各处的文书。
正说着,门外跑来了一个传话的小内官:“陆执笔,圣人召您进宫。”
——
宗顺帝坐在昌宁宫里,焦头烂额地揉着太阳穴。
宗顺帝一噎。
荆学平看看左右,压低嗓子道:“听说北征的军队在槐山山谷遭遇了塌方。军队都被堵在山谷中。”
春华拽着他衣裳,压低声音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说罢,他一掀帘子,跳下马车,跨上黑马,径直回了银台司。
陆铮不动声色地看完军报,果然跟他设计的一样,大军只是被堵住了前行的道路,父兄和将士都安然无恙。
陆铮黑眸一凛,抬手就将沈延撂翻在地:“圣旨在身,孝度伯得罪了。”
荆学平摇摇头:“不知,我以为你会进宫呢。这种军报圣人肯定最先知道。”
拾叶想多了。
龙抬头,听着就爽快。再说出了槐山就是平原,谁能料想到恰恰被堵在槐山山谷?
崔礼礼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自觉声音太大了,又贴在他耳边耳语:“我说的是槐山山谷。”
陆铮忙作惊讶地道:“当真?!”
沈延心中记着旧仇,借着太后新丧,发作了出来。
“陆执笔今日为何没有进宫?”荆学平低声问道。
宗顺帝打开一看,紧锁的眉头顿时解开了。
陆铮接过军报一看,是陆孝勇的刚直不阿的字迹:
“微臣奏禀圣人:行军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微臣已命将士凿冰化雪,臣等必不惜一切代价,为圣人踏平邯枝,死而后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