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贵妃一噎,还真是。
死得极不体面。
哀嚎痛哭声顿起。
“奴们,为太后沐浴。”
她的脸色暗黄如蜡,嘴唇抽搐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被一股强烈的气流堵住了喉咙。
常侍了然地指向角落里的小屋:“翠微姑娘说,要先下去为太后点灯。”
“太后,你可以去死了。”
地面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如同披上了一层白色的丧服,沉重而悲伤。院中的腊梅上积满了雪,宛如挂满了白色的挽联,恰当地为昌宁宫添了几分凄凉。
尖的,钝的,还带着无数个小宫人的斑斑血迹。
清平县主正躺在床上休憩,一听见丧钟,顿时汗毛一炸,坐了起来。
清平县主腿一软,只觉得头晕目眩,跌坐在床榻上,又抓着杨嬷嬷问:“你数清楚了?丧钟是九响?”
许太后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用尽全身的力气,只吐出了一个字:“你——”
宗顺帝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更是痛快无比。他站起身来,冷冷地扫了一眼床上的许太后,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娘娘为何不悦?”细腰小宫女替她换上孝衣,细声问道,“没有那老虔婆,咱们好过得多。”
他弯下腰,凑近许太后的耳边,低声说道:
“那儿子不妨再说一件事。燕王贩卖底耶散,里通外国,证据确凿,按律是要诛九族的。恰巧你的杂种女儿和外孙,就在这九族之中。”
娘——
翠微死在前头,县主不在宫中,没有人会仔细追究她身上的瘢痕。
“今日,你那孽种外孙去燕王府下定,说起来,这婚事还是朕亲自做的主。母亲你一定在想,燕王是个好靠山,沈延做郡马也不亏。”
昌宁宫的丧钟再次响起,这一次,响彻了京城。
似是天女的素裳被扯碎,洒向了凡间。
细腰小宫女去探了一阵子,跑回玉芙宫来报丧,颜贵妃却高兴不起来。
咽不下这口气吗?
他讥笑了一瞬,旋即脸上挂满哀伤地走出殿门。
他进了内殿,不多时,又出来唤了几个平日里一同伺候的小宫人和小宫娥进去。 宫人和宫娥相视一眼,掩面哭着跟了进去。
太后久病,备丧的日子也久,各宫的丧服也是早早就办好了的。
杨嬷嬷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县主——县主——太后她——”
宗顺帝的脚步微微一顿,但并没有回头。
细腰小宫女手一顿,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她又忍不住道:“那长乐郡主是不是也不能出嫁了?”
许太后躺在床上,胸口呼噜噜地响着。
她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似乎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丧钟一响,宫内大部分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老虔婆,可算是死了。
“母亲放心,朕还会让这些杂种们多活些日子。朕要让你的情郎,亲眼看着他的女儿和外孙是怎么死的。”
县主坐着发呆。
杨嬷嬷替她卸下钗环,又握了握她哆嗦而冰冷的手:“县主,身子要紧,莫要伤心过度。太后她老人家也是高寿了”
清平县主闭了闭眼,咬着牙睁开,心中已有了打算:“延哥儿呢?你去叫上他,随我一同进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