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睨了他一眼,取过信,左右手各一封,想看崔礼礼的信,却总觉得松间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烫人。他捏了捏信封,撕开了临竹的信。
松间喝了一口水才道:“那些黄酒酒垆不好查,他们有自己的花名册,那些人只对自己人开口。奴想了不少方法,始终没有结果。” 原以为查酒垆是件容易的事,如今看来倒是想错了。江南商户同气连枝,讲的是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倒省了不少内斗。
如今越看,事态越不像是崔礼礼说的“生庚合适,娶妻冲喜”这么简单了。
他没好气地撕开了崔礼礼的信。
孝度使,别说芮国或者前朝,放眼中原千年都没有过这个名号。
当真是狗皮膏药,一沾上,就甩都甩不脱。
“圣人下旨,擢升沈延为孝度使,以孝名镇抚邯枝,待他退敌成功,便赐婚。”
准备了七年多,舆图、舲卫、医术、星象、甚至做饭捕鱼,他都一一学了,只想着圣人能够开海禁,他带着舲卫出海。
熟药所往南,很可能是来接应底耶散的。“京城那边还有什么动静?”陆铮问得隐晦。
松间见他心情不好,连忙雪中送炭,从怀中掏出两封信:“崔姑娘和临竹都送了信。您要先看哪一封?”
韦不琛正忙着抓人审案子,没空跟她吃饭。拾叶被弄去护着崔万锦,九春楼又在忙着给那个高家小娘子治病,总该消停些吧?
曹斌闭上嘴,点点头。不得不佩服陆铮,进一趟娇娇阁竟然能查出一些线索来,自己居然就傻乎乎地坐着喝酒。差距太大了
送走曹斌,陆铮的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陆兄,我们何不直接下去抓了他们?”曹斌悄声问道。
原来是松间。
陆铮抓着树干,袖子下滑,露出一截手臂来。曹斌借着月光一看,奇怪了。
追了两步,陆铮又觉得曹斌实在太憨,倒回来叮嘱道:“若有人让你查箱子,你切记不能开箱。若有空,不妨在城中查一查黄香楝的买主,娇娇阁的人说最近很难买到,若没猜错,五十口箱子里换的就是那个玩意儿。”
只是这底耶散为何能借着长公主的名头进入芮国,不知谌离那头是否出了什么岔子,又或者底耶散的商贩已进入了谌离王族之中。
他摸了摸车辙印子,想着那黑衣人是京城口音,决定追过去,但带着曹斌实在不便。于是晃了晃满是风团的手臂了,勉为其难地道,
“你眼神真不好。算了,你别追车了,我替你去追,你回馆驿去,以防引起别人怀疑。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最后在娇娇阁见的我。”
临竹的信里细细致致地讲了京城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大小事。又讲京城里都传开了,元阳公主生辰那日,崔姑娘送了一个‘别致’的贺礼,引得何聪破口大骂。崔姑娘一句‘淫者见淫’,将何聪那老头气得偏风了。
之前出现底耶散时,还抱着一丝幻想,想着这药兴许不是从海上来的,也就不会磨灭圣人开海禁的念头。今晚所见所闻,皆已确定就是舶来之物,海禁只怕还要持续下去。
陆铮看看他身上的包袱,问道:“让你留在苏杭查酒,怎么跑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陆二公子勾着唇,眼眸里终于有了笑意:“倒是我多虑了。她哪里是肯吃亏的性子?”
“喽啰而已,抓了不过死几条人命。”
陆铮皱了眉:“圣人怎么说?”
天快亮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前面便是泉州界了。人和马都跑了一夜,他们在树林里寻个僻静之处休息。陆铮也寻了一处地方藏身,见有人骑马从官道上飞驰而过,那身影甚是熟悉,陆铮持手学了几声鸟叫。马上的人立刻勒住缰绳,回过头来。
陆铮看向松间:“宣平侯府那边,可有动静。”
松间想了想:“没有。”
不对。宣平侯府即便要杀,也会先杀她,为何会对崔万锦下手?
这事有蹊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