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礼礼肯定自己没有认错。
离开樊城那一日,熟药所到了一批化名为回春膏的底耶散。
乌扎里去取药,车里伸出一双白得吓人的手来,中指指甲旁有一颗黑痣。
就是这双手。
崔礼礼看向拾叶,拾叶微微颔首。
待那人吃完面,付了一个铜板,颤颤巍巍地往街头走去。
拾叶悄声跟了上去。
“还有零有整的。”春华嗤笑道,“难道就不许烧坏了、摔破了?多烧的,莫非你自己留着了?”
崔礼礼拢着长袍,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
拾叶一来,她连忙拉着他看:“我担心你出事。你没事就好。”
“是。”
崔礼礼坐在床榻上整宿不曾合眼,听见他回来了,披上一件长袍站在门边候着。
“赖主簿,我们这一批瓷瓶,也是卖给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是要用些好的。”崔礼礼放了一锭金子在桌上,“可否看在高主事的面子上,替我们烧上一些?”
“赖主簿?”
小吏们吃吃笑起来,小姑娘还能有什么公事?
“能见还是不能见?说句话!”春华一瞪眼,小吏立马抬手指着角落的小门:“赖主簿在那里。”
到了瓷器局一问赖主簿,小吏们都围过来打量起这个漂亮的姑娘:“你找他有何事啊?”
小门一打开,屋子不大,灯光昏黄,堆成山的账簿几乎将那个人淹没。
崔礼礼取出信来,递过去:“赖主簿,是高主事让我们来的。” 赖主簿“哦”了一声,将信凑到眼跟前,读了一遍,抬起头,两个模糊的人影,脸看不太清,便冲着春华道:“你要问什么?”
“是,就是奴最早跟着去的那个房子。”
春华站了出来,挡住视线:“我们有公事。”
一天一夜不曾合眼,崔礼礼早已疲惫不堪,沾着床就睡着了。
“因为里面加了牛骨骨粉,圣人说了,民间不许用牛骨烧瓷。”
等了一整日,也不见他来,悻悻回家。
“回家。”拾叶不在,她可不要冒险。
赖勤听了有些来气。站起来,去柜子里翻箱倒柜地取了十来个白瓷瓶来,看也不看,依次摆在桌上:“徽庆二年、四年、五年、八年、九年,十一年,十二年,十四年.你们分不清,我分得清。不信,你看看瓶底的字,我可有说错?”
十七公子死了宣平侯府始终不曾发丧,是不是宣平侯府还想着对付崔家?
想不到赖主簿的艳福还不浅呢,这小姑娘一身刺绣锦裙,穿戴都是极好的金饰,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居然来寻赖主簿,着实暴殄天物啦。
崔礼礼又叫来春华,两人梳洗了一番,带上高主事给的那封信去了瓷器局。
出了瓷器局,她匆匆忙忙回了一趟家,取了千里眼,赶到银台司想去找陆铮。谁知陆铮不在。
赖主簿接过瓶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察镜嵌在眼眶上,仔细端详着青瓷瓶。
“你们到底是不是老高的人?怎么还来挑刺呢?”赖勤脸涨得通红,一把抓住春华的手,拽到书架前,翻出一本账簿,勾着头仔细翻了账:“你自己看!当时残次的一批,都是宫里来人看着销毁的。”
唤了两声没人理。
春华缩回了手,看了一眼账簿,又看向崔礼礼,微微点了一下头。
回到家,拾叶一夜未归,直至天大亮了才回来复命。
徽庆十五年,不就是两年前替长公主烧的那一批?
崔礼礼吃惊地看着他,不是说宫里存的样瓶都摔了,瓷片也没了,他是怎么分辨的?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崔礼礼又取出从熟药局买来的装太白七星霜的瓷瓶:“赖主簿,我在熟药局买药,也是这个瓶子。明明一直在烧制,为何不能定?”
崔礼礼踮起脚,探着头去看,有个人正埋着头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