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麻烦?”尼娅皱眉,朝着医生揉揉眼眶,“那我不管你了,你自生自灭好了,实在不行就回唐城的窝,那里挺好的。”墨卿垂眸,明白尼娅现在是不肯领她的情。“没良心的小家伙!”雅也恨恨掐她腰,被尼娅一转身扭开。但她没多说什么,尼娅和公司撇清关系再正常不过,反而是这女人主动伸出的援手让人多疑。医生无奈叹了口气,手里把玩络星医疗事务所的名片半晌,最后撕成几片撒在地上。“其实对付混混无赖的方式我也有数,真正不好搞的反而是明面上的......”“怕举报?你店里的东西手续还没打点好?”虽说是黑诊所,但要是有几样执照,大多数检查流程也都能糊弄过去。“这里不比唐城,哪儿有那么快都批下来......而且人家干这个的,官方那边总有些关系能卡着。”雅也揉了揉太阳穴。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人又回来了?”尼娅看向角落里的胖球,让它调出门口的画面。只有两个人,陌生面孔,穿着牙白色的制服。雅也脸色沉下来:“刚说到人就来了。”“稽查团十一处,有人举报这里非法经营,出售伪劣义体。”来人亮出证件,堂堂正正叫门。雅也无奈让胖球卸去门锁。调查员一男一女,按照胸前的徽记来看,显然以居左的男性为首。稽查团,作为霓之都官方管辖下的公务体系,出任务一般为两人小队,一位检察官,一位调查员。这样的稽查小队,如果给城里诸多手续不清不白的黑摊子打个最不想遇见的排行榜,他们是毫无争议的第一。都说调查员“吊”的是商户的喉颈,检察官“剪”的是摊贩的命根。久而久之,检察官的黑领带和调查员的白手套令闻者生畏,被不少人称作“黑白无常”。“副处长,刚刚门外......”进门后,女调查员对诊所外的一圈异常依旧在意——那些坑坑洼洼的打砸痕迹,似乎说明不少东西。这趟任务出得仓促,眼看夜色都浓下来了,突然一个电话打进团内办公处,接着就冒出个临时任务。“我们是稽查员,不是警员,只查手续,不查案件。还有,出任务期间叫我检察官。”副处长主意很正,带头就往诊所的仓库里走。刚打扫整理完物件的小护士还想给人倒杯茶,被摇摇手拒绝。“谢谢配合,请先出示货单。”男人伸出白手套,公事公办的脸色生硬,将小护士吓得跑回了厅里找医生。“我来,你和尼娅好好在外面休息。”医生把她扶至身后,在抽屉里翻着少得可怜的货单。至于为什么少,尼娅和她都清楚——大部分都是从城外运来的黑货,货单上头盖的可是拾荒者的章,说白了不是凭证,而是罪证。罪证当然进城前就找个地方烧成了灰。在雅也还在犹疑着如何应付过去这波突查时,调查员已经隔着手套一件件将仓库内明面上的医疗产品拿起挨个检查。“XA型号磁流义肢,部位左腿,出厂码模糊。”女调查员吃力地抱起两条同型号的合金腿,在眼底下努力转了一圈:“推测是二手,不过成色还不错。”“成色靠的是仪器检测,不是肉眼鉴定,出厂码都磨损了就是不合格项。”副处长兼检察官纠正。尼娅闻言,抱胸靠过来旁观,心里替雅也捏了把汗。调查员继续:“生物血管,看上去是二代,旧了点,霓之都已经全面推行三代产品,建议更换。”“不是每个人的财物情况都能跟得上官方推行的型号。”尼娅靠在墙边,淡淡提一句。“市民保险将三代产品都已经纳入参保范围,诊所内更新对应的义体配件也有助于报销流程。”副处长认真监察着,头也不回。“还有很多人没有市民保险......”雅也合上抽屉,手里多出一小沓单据。“这位女士说的是黑户?在大都会内,黑户本身就不享有大部分人身权利,我们的调查条例也没有任何一条为他们特设了额外标准。”调查员语气毫无波动,从雅也手中接过单据。“医生小姐,你确定就这么多?起码少了一半。”雅也侧靠在桌台上,沉沉吐了口气:“就这么多,但我能保证每一件都能正常运转起码三年,定时保养可以坚持五年以上。”“你的保证毫无价值,纯粹是利用客户的侥幸心理——不合标准的义体对使用者是巨大的伤害。”十一处的副处长将单据拢齐递回去。“既然如此,我也不用看了,你这诊所显然无法通过稽查,停业整顿,等十个工作日后重新上诉。”尼娅挡在副处长身前,眸色深重:“她做的手术起码数百例,我从来没见过有客户因巨大医疗差错回访。”“大部分义肢链接着神经和大脑,一旦发生熔断等事故,你觉得还有回访的机会么?”男人拿出记录仪,掀起半边眼皮反问她。“我不是这个意思......”尼娅捏紧了手心,紧紧咬着下唇,血气微微不受控地上涌。她能帮雅也挡住混混流氓,但官方的人,说话一套一套,她既说不过更不能动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