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抬头,看了眼楼上的房间。
他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个中式信封,黄色的信封上面饰有红色印记拓印而成的图案。
“这是安家送来的邀请函,邀请夫人去参加周末的画廊。”
夜月接过:“我会转交的。”
“网上的那些言论,先不要让夫人知道了。”
知道宁若初被赶出来的消息后,凌川就让人找到媒体,还特意调出了那座别墅区的监控,称宁家关系浅淡,骆夫人痛哭离开。
作为当今热点,有关骆氏和宁若初的事情流量居高不下。
而宁家,为了应对舆论,竟然倒打一耙,说宁若初不知感恩。
加上原有的名声,就算凌川有心压热度,也会引人猜忌。
互联网容易误导大众,却不证明所有人都是傻子。
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也有人顺着宁家的言论猜测。
如此做,会给豪门圈传递宁家与骆氏当今掌舵人不和的信息,避免与宁家合作。
同时,也会再次对宁若初的名声产生影响。
夜月声音冷冷:“我不会说。”
但宁若初会不会看到,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
卧室里,宁若初靠在床上,双腿屈起,垫着平板,在翻微博。
骆舟珩就在怀里,和她一起看。
“父母恨孩子,正常吗?”宁若初手指划着屏幕,一双杏眼平静得诡异,语气也是极淡。
骆舟珩沉默了。
良久没得到回应,宁若初自嘲地笑了笑。
“你也意外,是不是?”
骆舟珩的童年并不好。
自幼父母双亡,在骆老爷子身边长大,成为他最宠爱的孙子。
叔伯们感到危机,处处打压。
成年后便在公司担任要职,经受了许多猜忌和恶意构陷。
骆老爷子无可奈何,把他送到了国外,一直到24岁才回来。
而那时,爷爷已经身患重病,骆氏被骆家大伯把持,三房争得不可开交。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骆老爷子让骆舟珩继承骆氏,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
但他坚持下来了,不但调和了内部矛盾,还让财团蒸蒸日上。
当然,他的功绩和厉害之处不止于此,不然也不会成为宁若初最佩服的人,尤其是在知道他的其他势力之后。
房门被扣响,宁若初眸中有浅光掠过,动作迅速地把平板压在枕头下面,蜷缩在床上,棉花娃娃被紧紧抱在了怀里。
夜月进来,就看见宁若初颓丧的样子。
她眸光黯了黯,径直走去。
来到床前,嗓音不咸不淡:“夫人,凌秘书刚刚过来了。”
床上的人有了反应。
撑起身子的手剧烈颤抖着,费了好大劲儿才翻过身,眼角有水渍浸染,盈盈动人的杏眸波光潋滟,眸光破碎又脆弱。
她虚弱无力地靠在床上,单薄的身体好像随时都能倒过去。
夜月却只是看着,没有任何举措。
“是不是……”宁若初声音暗哑,有些发不出声。
她咳了几下,才使话语听来清晰一些。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目睹她作戏的骆舟珩有些惊讶。
上一秒情绪平淡的宁若初,现在这模样,倒真像是伤心失落了一整晚。
哪怕是擅于探查人心的他,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对。
不仅如此,宁若初营造的人设不但十分有感染力,还能以挑起同情的方法,让人们将重心放在她所经历的苦难上,从而忽略个人表现。
而她的伪装,更是无可挑剔。
小心谨慎,有些与自己无关,但是有所涉及的事情,也会怪到自己头上。
甚至是骆舟珩亲自请来的心理医生也说,宁若初因小时候的环境造就重度自卑,是典型的高敏感人群。
若说心理疾病,宁若初表现出来的,比宁听莲还要严重几分。
“不,凌秘书只是过来送邀请函。”夜月上前,把信封放到床头柜上,“安家送来的,想请你去参加画廊。”
宁若初佯装叹了口气,问她:“安家?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回到宁家,她接触上流社会的机会很少。
对安家的了解,也是调查骆舟珩时才知道的。
“安家一向低调,你不知道也正常。”夜月解释,“上个世纪,骆氏对安家有恩。后来安家隐于大众视线,外界对他们的了解不多。近五十年来,骆氏与安家的主要人员都有着密切的交往,先生的母亲就是安家人。”
宁若初抿着唇,表情很犹豫。
方才脸对着床被压迫呼吸的她,气息有些许不稳,粗喘着。
俄顷,深深呼了一口气,回应:“我会去的。”
语气有些别扭,听来不情愿。
夜月停在原地觑了她两眼,才离开。
注视着门被关上,宁若初拿过信封,拆开浏览着。
“公婆没见过,外婆却是见上了。”她吐槽着。
骆舟珩的外婆安老夫人如今健在。
嫁过来两年,除了偶尔回骆家,宁若初还从未见过骆舟珩的其他亲人。
棉花娃娃里的灵魂静默了。